在一片欢呼声中,小埃文爵士目光灼灼的盯着熊纹章贵族,用虽然优雅,却压迫力十足的语气道:
“里德尔先生,我注意到您刚才没有为国王举杯,难道您心中对国王暗怀不满?”
里德尔的脸色刷的变白,他勉强笑笑,端起酒杯道:
“里德尔家族向来是国王最忠诚的子民。我只是觉得撒谎实非一名王者该做的事情…”
他没能说完,就被旁人截断了话头:
“荒谬!小埃文爵士明明都已经将国王的动机剖析明白,你竟然还要狡辩——难道,非得整座城市都陷入动乱,才和了你的意么?!”
打断别人说话,在贵族中算是种失礼行为,程度则要由具体的行为来判断。
比如说,为了更加紧急的事情而不得不打断别人发言,会被认为仅仅是不合礼制;
可眼下这种赤裸裸的指斥,就相当粗暴了。
里德尔气的表情扭曲,鼻孔抽动的像是两道狭长的裂缝:
“好好好,我应您的邀请前来,本以为能种下友谊的种子,没想到却在您府上蒙受这样的侮辱——里德尔家族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他再次将手伸进怀里,仿佛马上就要向对方发起决斗邀请一样。
但这一次,里德尔掏了个鼻烟壶嗅了一口,借口个身体不适,大步离开了。
埃文家族的庄园范围很大,宾客们的马匹车辆都一直进到内部,有专人负责照料。
这时,见到里德尔大步向外走来,马僮连忙牵着他的马前来迎接,满以为能得到几个铜板的赏钱。
没想到,里德尔非但没有丢下赏钱,反倒劈手抢过缰绳,又挥动马鞭在他脸上打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骑马离去。
“将布鲁格大使的话透漏给小报的人,就是这位里德尔。”
小埃文爵士晃着手中的酒液,神情悠哉的看着里德尔离去时扬起的烟尘,和亚瑟说着上流社会的事情,仿佛马僮躺在地上翻滚惨嚎的声音根本不存在一样:
“您不必担心,明天辛特拉的各大报纸都会发声为您澄清——埃文家族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朋友。”
亚瑟说了声谢,却也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情绪。
在宴会上待的这么一小会儿,他差不多把局势给看明白了:
就这个大厅中的贵族来说,显然是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是以小埃文爵士为首的传统派,虽然平时对卡兰瑟的统治地位多有抱怨,甚至会私下拉帮结派。
但大多数人还是对伊斯特抱有厚望,认为他如果能执掌权柄,将会是位值得追随的雄主。
这帮人反感卡兰瑟破坏传统的举动,却又钦佩她执政期间取得的成就,所以才会始终这样别扭——姑且命名为传统派。
另一派的观点就简单的多了——不管卡兰瑟还是伊斯特,统统都是臭狗屎。
辛特拉就该由他们这些‘家谱上泛着荣光’的家族共同统治——哪怕国家的实力与威严遭到损坏。
这是群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其代表人物,就是这位年轻的里德尔,看对方的反应,大概率是被小埃文爵士精挑细选出来立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