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格林姆？”
自从踏入这间屋子，亚瑟还是第一次听到雷索开口。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长得像头熊，可雷索说起话来却是慢条斯理的，甚至还有点温柔：
“你不是一直认为，狂猎才是猎魔人真正的敌人么？”
寇格林姆深吸了一口气，两侧腮帮上的咬肌高高鼓起，好一会儿才说道：
“没错，自从被伊瓦·邪眼带上猎魔人的道路之后，我就无条件的接受了他的全盘理念——狂猎，也只有狂猎才是真正值得蝮蛇学派全力猎杀的目标。
“在格斯维德陷落之后，我听从了邪眼的建议，在诺维格瑞经营了一家安保公司。
“利用商会的渠道，我找回了大量当初从要塞中流失出去的文献——突变流程、药剂配方、蘑菇培育方式、训练操典——我们失去的一切。”
说到这里，寇格林姆转头看向亚瑟：
“其实，在白果园时，我被搜走的不仅仅是剑的图纸，而是这些年来我搜寻到的全部文献——我花了大价钱，请一位精通化器封形术的艾瑞图撒应届术士把它们压缩成了一张图纸。”
亚瑟恍然大悟，先前找珀西瓦尔重铸银剑时，他就有些纳闷，感觉猎魔人为了一张收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图纸有些过于拼命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不仅是一张图纸，而是一个学派的全部希望和未来。
他又是感动，又是后怕的说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敢让我带着到处跑？”
寇格林姆嘿嘿一笑：“经历了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再让图纸离身？给你的是一张拓印出来的副本。”
亚瑟点点头：
“这就合理多了，但你还是没说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带着北风南下。”
寇格林姆的目光失神了片刻，才说道：
“你觉得，人能一直保持最初的想法么？”
亚瑟摇头：
“在我的老家有这么一句话用来夸人，叫‘不忘初心’，可见这事并不容易做到。”
寇格林姆愣了下，像是想通了什么。再开口时，连语气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是啊，说说容易，做起来又何其难呢。
“我本来以为自己和那些陷入复仇狂热的同伴们不一样，会始终以复兴学派为目标。
“可当我听说尼弗迦德境内的猎魔人被当做猎物追杀，尸体被术士们肆意解剖，只为了研究阿尔祖留下的奥秘时，我知道再也无法按捺复仇的渴望了。”
亚瑟了然道：
“所以你南下是为了复仇。可皇帝不都已经换人了吗？”
“攻破格思维德的暴君是死了，但对猎魔人的迫害却没有停止。”
奥克斯咬牙说道：
“说起来，我们这些年在南方过得简直不像人——那些赏金猎人只要一找到我们的踪迹，就会像条猎狗一样穷追不舍。
“绑架、埋伏，他们甚至还会装作村民在路口张贴告示，骗我们主动上门！”
瑟瑞特附和道：
“我和奥克斯就上过这样的当，要不是雷索刚好路过，我们早就被搬上解剖台了。”
杰洛特皱着眉头道：
“赏金猎人都是一群为了钱不要命的无赖，而你们，每一个合格的猎魔人背后都躺着两三个孩子的尸骨——你们不该把自己的命和他们放到同一架天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