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如同混沌中劈开的第一道光。
林玄的精神宇宙中，那枚一直沉寂的传国玉玺，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万丈光芒！
“尔等之功，不过一家一姓，开疆万里，流血漂橹。”
林玄的声音，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道道温润而厚重的金色龙气，从玉玺中升腾而起。那并非霸道之龙气，而是守护之龙气，是文明之龙气！
龙气所过之处，浮现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万家灯火，是田间耕作，是学堂书声，是孩童在巷陌间的嬉戏，是无数平凡人为了生活而奔波的坚韧身影！
这些画面，对比那些帝王暴君的赫赫战功，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可当亿万道这样的画面汇聚在一起时，却形成了一股比任何帝王霸气都要厚重、都要磅礴的力量！
人道洪流！
“我之王道，乃为护佑苍生，复兴人道。”
林玄的精神体在龙气的沐浴下瞬间修复，他缓缓抬头，直视那王座上汇聚而成的、由无数帝王意志构成的扭曲阴影。
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咆哮与蛊惑。
“尔等，也配问我？”
轰——！
传国玉玺彻底爆发！守护万民的人道龙气，如煌煌大日，瞬间净化了整个精神炼狱。
那些不可一世的帝王虚影，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冰雪遇见烈阳，发出不甘的嘶吼，尽数崩碎，化为漫天光点！
然而，就在幻境即将破碎的瞬间。
一点不详的血色，毫无征兆地在林玄的脑海中绽放。
场景骤变。
他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一座由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白骨王座之上。他身上穿着一套从未见过的、绣着暗金色龙纹的黑色帝袍，威严、冷漠，不似凡人。
而在他对面，尸山之下，静静地站着一个熟悉到让他心脏骤停的身影。
那人浑身缠绕着浓郁的亡灵死气，背后展开一对由无数骸骨拼接而成的腐朽骨翼，手中握着一柄暗红色的巨大镰刀。
他的脸，是莫凡的脸。
但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熟悉的痞气与热血，只剩下死寂、冰冷，以及一丝……不易察-……一丝隐藏极深的疯狂。
“亡灵君主”莫凡抬起头，对着王座上的林玄，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就是你我……最终的归宿……”
这个不详的预兆，像一柄淬毒的尖刀，狠狠刺进了林玄的灵魂最深处。
不等他细想，一股比之前所有帝王意志加起来还要苍茫、古老的意志，轰然降临。
那是一股庚金的肃杀之气，带着审判天地、执掌杀伐的无上威严。
白虎图腾的残魂！
一个宏大而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题，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若需献祭一座城池，方能救活整个国家，你，换是不换？”
这个问题，在此刻显得无比残忍。他刚刚才看到，他最想守护的兄弟，可能会堕入黑暗，成为他的敌人。
王道，终究是取舍之道吗？
幻境外，凌家家主紧紧盯着盘膝而坐的林玄。林玄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显然，他在经历一场难以想象的凶险考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凌家家主都以为林玄要失败的时刻。
林玄在幻境中，毅然决然地给出了答案。
“不换！”
他的意志，经过刚才的冲击和未来的预兆，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道非取舍，而是守护。城池的每一人，皆是我的子民。若天要我舍弃他们，我便逆天！”
“若无路可走……”
林玄的脑海中闪过那个堕落的莫凡的身影，他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便以身为城，与他们共存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精神宇宙中的传国玉玺，与那股来自白虎残魂的杀伐意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守护与杀伐，本就是一体两面！守护之极致，便是杀伐之极致！
嗡——
整个幻境彻底破碎。
林玄猛地睁开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着粗气。
凌家家主看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震撼无以复加，最终，全部化为了深深的敬服。
他对着林玄，再次深深一躬，这一次，是心悦诚服。
“试炼通过。阁下之道，老夫……闻所未闻。”
“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