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影猛然窜出来,将她结结实实撞飞。她一声闷哼,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被撞得从那方圆数里的深坑之中飞出来,重重落在地上。
哇的一声,她浑身剧痛无比,应声喷了一口鲜血,只觉得手脚断掉了一样,完全无法抬起来。
蓦地眼前一黑,那人形黑影从那深坑中飞掠出来,猛然朝她扑落。她一声低喝,贴着地面强行掠开,翻身而起,喝道:“史易拓。”
这么一喝,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剧颤不止,目中震惊无比,颤声道:“够了。”
但那人形黑影一身黑气狂舞着,贴着地面慢慢朝她爬过来,那双灯笼一样的眼睛比刚才更加红了。它遭受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击,显是愤怒无比,但它乃是无声之物,浑身的黑气一根根笔直地竖起来。
许飞飞目光微微一碎,一片绝望涌现出来,颤声道:“你回不来了吗?”
颤抖着手臂,抬起了那长剑,浑身仅有的一点血脉之力猛然一震,嗡的一声,瞬间凝聚在那冰冷的剑身上。仅仅是一点血脉之力,竟然能凝聚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嗡嗡之声震得人头晕目眩。
就连雷笑也知道,这邪气无时无刻不都在疯狂地侵蚀着他,但那只是碍于那奇功才无可奈何。如今三元功结合了那奇功,得成天下最神奇的功法,并且借由大成的三元功,他也已经开始能控制那邪气。
不过正如雷笑所说的那样,只要他每使用一次那邪气,就等于是强行逼迫三元功停止压制,令那邪气肆无忌惮侵蚀。他使用得越多,那些气对他的侵蚀积累得就越深,终有那么一次,纵然是三元功也已经回天无力,被它彻底侵蚀。
因为是他让它侵蚀的,并非是那三元功失去了功效。
她一咬牙,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形黑影:“最后一次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不在了,那我也马上跟你而去。”
一声怒喝,长剑嗡的一声,目中充满了愤怒:“受死吧,你这东西。”
她眼中已经不是史易拓,因为史易拓已经不存在了,那纯粹是那人形黑影。就连西门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人形黑影,就连南宫尊也无法解开其中真相的人形黑影。
这人形黑影曾经毁了他的家乡,杀掉了南宫旗。如今,作为与之对抗最久的人,他也终于像那已经决定了的结果一样,被它彻底侵蚀。
不但是他憎恨这东西,她也憎恨这东西,但凡是一个寻常人,没有一个不憎恨它。
因为它就是死亡,它会夺走所有它碰到的一切,就连那血族也不例外。
一道无形波纹凭空出现,在零距离之下,就算是它也没法避开,瞬间击中了两颗红眼睛之间的眉心。
但这一点血脉之力远远不够,对它来说形同挠痒痒,这反而更进一步激怒了它。
这团人形黑影瞬间扑了过来,许飞飞闭上了眼睛,一声闷哼,紧紧咬着牙齿。只觉得浑身一震,剧痛无边无际,如同海洋一样将她吞没。
轰隆一声,这人形黑影将她一爪子按在地上,浑身的黑气狂舞着,瞬间将她包裹在里面。地面被这黑气沾染到了丁点,立即嗤嗤作响,焦黑一片。
许飞飞浑身冰冷,心中哆嗦不已:“原来这就是被侵蚀的感觉。”
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知,恍若在被它那黑气包裹住的一瞬间,她的心灵与肉身顷刻分离,故而身体的剧痛,难受,冰冷,所有的感觉都**然无存。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道:“师父,对不起。”
这人形黑影倏然一动,浑身的黑气剧烈地抽搐着,似是吃到了什么难吃的东西,身影消失在地面上,疯狂地朝空中逃窜而去。
但它刚刚离开那地面不足百丈,那黑气瞬间呼哧一声,消失在空气中,一条人影从那黑气之中掉落下来,呯地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圈尘土。
最后一缕黑气不甘心地在空气中扭动着,最终消失掉了。
自从这些人来到了东洲之后,东洲十年的平静就被无情的打破掉了。而最令人无法忘记的,当属那人形黑影。
这条赤红色的人影倏然落在地上,原本就无人能及的速度和身法,加上这逃命似的焦急和惊惧,令得这速度和身法更是惊人。
他落地的一瞬间,浑身的红色火焰呼哧一声,化作了一片血雾,沙沙作响,消失在空气中。被他扶着的那削瘦的人影仍旧在微微哆嗦,慢慢地由他扶着坐在地上。
这削瘦的人影抬起自己的双手,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惊疑和恐惧,那双手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他颤声道:“就连血族的自愈能力都失去了作用,难道这东西连能力都可以吃掉么?”
将他救了的人影也是削瘦无比,乃是同为血族,苍白的脸毫无感情,冷冷看着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救了,慢慢压下那惊疑和恐惧,浑身微微哆嗦,看了他一眼。但他却没有感到意外的高兴,这本是他十年里最希望发生的事,如今发生了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惊疑和恐惧比那高兴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