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竟然给史易拓闹上了,脸色刷的一下子苍白,这才惊道:“史兄弟,你……。”
站在苏振武身边的雷笑也瞪着眼睛看住史易拓,半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嘴里情不自禁低低说了一句:“糟糕,糟糕了。”
白青玉原本按着史易拓的肩头,五指微微一抖,不自觉松开,那张鬼脸看不出表情,但双眼里的震惊无法掩饰。
男子挥了那一剑,身形动都没动一下,长剑不知何时回入鞘中,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拔过剑。出剑与收剑之快,在场的一个都没看到。
听他冷声道:“这是警告,南宫家不能让外人说以强欺弱,你们几个畜生快滚,日后胆敢再踏入南宫家半步,人头落地。”
史易拓接了那一剑,掌心里也克制不住冒出一层汗水,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在场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方有多强。就算他不告诉你,从他那逐渐变得紫青的脸色也可以知道,彼此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你不愿意听他说出来的地步。
但他却一咬牙,目中的怒气慢慢再度显现,他竟然像是不怕死了一般,死死盯着那女子,冷道:“母猪,给我滚下来,道歉。”
雷笑与苏振武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要过来将他拉走。
白青玉浑身一颤,喝道:“史兄弟。”
说罢上前一步,拱手颤声道:“两位,对不住。”
史易拓怒道:“对不住个屁,谁先动的手,谁先骂的人。”
雷笑与苏振武只觉得两眼发黑,原本要拉住他,当下放弃了,不用了,这下大家没有一个人能脱身了。
那女子脸色一片苍白,浑身不住气得哆嗦,但仍旧是死也不肯将脑袋转过来,免得看见了白青玉,一片杀气刹那弥漫在这街道上。
街上众人吓得纷纷四散而去,不敢多看一看,顷刻之间走得空无一人。
那女子冷道:“弈轩,杀了他们,我今日晚饭已经无法吃下去了。”
那男子缓缓抽出长剑,轻轻一抖,冷着脸,恶狠狠看着史易拓人等,目中尽是怒气,浑身也是禁不住微微哆嗦:“畜生,你听好了,本公子乃是慕弈轩,你胆敢出口辱骂曲雯婷姑娘,南宫家岂是你们这些没礼数的畜生呆的地方,别脏了南宫家一寸土地,恶心的东西,受死吧。”
史易拓掌心里满是汗水,顺着剑柄滴落在脚边的地上,但此刻怒气早已经战胜了他的理智和恐惧。
这段时间里的遭遇令他目睹了人类的各种丑恶,心境备受冲击。加之数年里独自追寻那人形黑影,结果却仍旧没有能将它击毙,原因是他自己太弱了,他憎恨自己如此之弱。这一年一年积累起来的仇恨,一年一年增强的烦躁,令他几乎要发狂。
现在遇到了传闻中南宫家的弟子,那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和轻视的感觉,那种被人居高临下任意摆布的感觉,顿然刺激到了他这个弱者,刺激到了他那无法报的仇恨。
但仅仅如此就算了,换成以往他还是会默默隐忍,然后暗中加倍地努力。因为你确实是弱者没错,你报不了仇确实是你自己不行没错,你不行还不让人笑话你,轻视你了?他清楚自己很弱,但没有弱到连别人的嘲笑都承受不起的地步。
况且,从失去家乡的那一刻起,别人的嘲笑对他已经毫无任何作用。
问题就是,如今被嘲笑的不光是他,还有他的朋友们,而且是对方先欺凌他的朋友们的,欺凌的原因更是令人无法忍受,仅仅因为白青玉的脸太丑陋可怕。退一万步说,对方只要不冲着白青玉的脸,怎么嘲讽都行,但就是不能嘲讽白青玉的脸,更不能以此进一步欺凌。
你们在嘲讽他的脸的时候,知道他的脸怎么来的吗?只会叽叽呱呱的小人们。
这形同一根钢针狠狠刺在了他的心头上,狠狠刺在了他的怒火上。他们是弱者没错,但他们不依靠别人自己活到了现在,哪怕是付出毁容的代价,他们也活到了现在。这些强者无权嘲笑他们的伤口,所谓强者不过是武力比较高罢了,若剥夺了强者的武力,不一定能像弱者一样顽强地活到现在。
因此,强者算什么强者,此刻在他眼里强者反而连他们这几个弱者都不如,没有经历过地狱的强者不算是强者,没有从地狱之中爬出来过的强者不算是强者,他们才是强者。
这一对看着宛若金童玉女的男女,比白青玉还丑陋,这一对南宫家的弟子,比他们还弱,只有弱者才会看不起人,真正的强者从来不会瞧不起对方。
他宛若一头不知道生死是什么东西的野狗,勃然大怒,怒喝一声,当先一剑凌空挥出:“狗男女,人模狗样,竟然还敢跟老子说人话,你们他妈是人吗。”
他颇为机灵,知道自己远非对方对手,当下抢先出手。否则,若等对方出手,自己只怕难以脱身。
但见一道无形波纹猛然激射而出,强大的力道竟然将彼此之间的空气剧烈扭曲,形成一个空气的通道,带着隐隐作响的轰隆之声照着那男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