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易拓摇摇头:“仅仅是一时猜测,但从未得到验证,更从未有如现在这样亲眼得到证实。”
雷笑惊叹道:“但兄弟能自行得出如此推测,已经令人十分敬佩。”
罢了他欲言又止,但仍旧是把话说了出来:“何况兄弟一身奇怪的功(哔)法,实在令雷笑想知道兄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史易拓淡淡一笑:“实不相瞒,在下不过区区无名小卒,这奇怪功(哔)法是一位恩人为救命所赐,小弟虽然家中世代习武,但是惭愧,只是不入流的寻常武夫世家。”
他这话说得不假,那三人纷纷微微点头,承认他的武技确实平平无奇,靠的全是拼命的打法。
张敬之面露敬佩之色:“但史兄弟一身功力浑厚无比,显是天赋凛然,只可惜没有遇到名师指点,可惜,可惜,如此人才,真是可惜。”
雷笑仿佛被张敬之暗示到了,连忙抓住机会,拱手道:“史兄弟,不知道你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平安城正值用人之时,若是兄弟不嫌弃,能加入我们青木分舵,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史易拓心中暗暗叫好,为自己的计策成功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他却一脸为难的样子:“平安城之名兄弟我也是近日才听说,一开始还当是江湖中人胡乱编造出来的,想不到今夜遇到的,竟然就是我一直怀疑存在与否的平安城的高手,实在是缘分。”
他一副左右为难:“但是我尚有一些私事没有了却,虽然立志将天下怪物屠杀殆尽,但这件事一日不解决,我就茶饭不思,能得平安城看得起,真是受宠若惊,但实在另有难处,真心抱歉,雷兄好意兄弟心领。”
雷笑闻言略微失望,但仍旧尊重他的决定:“哪里,我青木堂九兄弟欠了史兄弟九条命,日后若有用得到,尽管开口说话。”
罢了他还是不肯放弃:“若史兄弟哪一天愿意与我们朝夕共处,并肩屠杀怪物,尽管到平安城里来,随时恭候。”
史易拓面露感激之色,连连拱手:“承蒙看得起,一定,一定。”
张敬之道:“还有一事,不知兄弟有否看到我们的另一位兄弟?”
史易拓一开始就承认自己一路尾随而来,他当然会问上一问,有没有见过他们的堂主。
但史易拓却干脆地摇摇头:“并无见到,十分抱歉。”
张敬之一脸失望,嘴里暗暗骂着:“该死的堂主,上一次自己偷偷一人跑去喝酒,这一次又玩什么?”
史易拓眼看差不多了,只怕再停留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当下拱手道:“起初还以为是寻常作恶的帮派,故而暗中尾随而来,不想竟然是缘分,今日结实传闻中的平安城众豪杰,实在令人高兴。”
“只是兄弟我还有他事要办,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会。”
雷笑也知道史易拓不肯跟着他们走,当下无奈,拱手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感激不尽,若兄弟他日改变主意,随时恭候大驾。”
史易拓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在耳边低语:“兄弟若要去平安城,还请听一句话,这是走法。”
史易拓仔细听完,微微惊讶,双眼都瞪大了,罢了叹道:“难怪世人有听过平安城,但都无人能找到的,佩服,佩服。”
当下纵身掠入望不见尽头的森林中,声音遥遥传来:“咱们就此别过。”
看着他没入黑暗之中,雷笑微微皱起眉头,不住嘀咕:“那究竟是什么功(哔)法?”
张敬之也道:“此人实则一块奇才,只是至今没有遇到贵人,否则必定令人叹服。”
雷笑道:“纵然没有遇到贵人,他现在单凭粗陋的家传武艺能练得如此深厚的功力,已经令人叹服不已,可惜此人并无加入平安城之意,可惜,可惜,浪费,浪费。”
张敬之也点头道:“确实可惜,若他肯加入,我等必定引荐与城主,但得城主点拨一二,他必定判若两人,远在我们之上。”
雷笑叹了一口气,笑道:“人各有志,在这人人为了强大而活着的世道上,却也有人不屑强大力量的,所谓奇人就是这样了。”
张敬之点头:“在这世道上,想要加入平安城的人多如牛毛,他确实是一个古怪的人,尚且年纪轻轻,只是一身未被挖掘的才华被浪费掉,简直暴殄天物,实在可惜。”
一直沉默不语的左方子忽而道:“来了。”
但见六条黑影激射而来,无声落在三人身边。
雷笑脸色一沉:“如何了?”
那六人纷纷摇头:“毫无堂主踪迹,方圆数十里全都找遍了。”
雷笑面露愁色,连连咂了咂嘴巴,望着远方:“这下如何是好,难道我又要当一次代罪羔羊,被城主责罚吗?”
罢了挥手道:“回城。”
九条人影,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倏然无影无踪。
太阳从连绵起伏的群山的另一面露出了半边脸,将橘黄色的阳光从天际边投射过来,落在一株杉树上。
杉树旁边,一个小土堆微微隆起,上面撒了几朵花瓣。花瓣虽然沾满了露水,但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有些枯萎,想来是昨晚被人摘下来的。
没人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无名的坟墓,被别人于昨晚草草埋葬,仅仅撒了几朵野花。在这一片寂静的,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宛若墓中惨死的人从此就被世人遗忘。
这坟墓所在之地确实荒无人烟,就算是最近的一条野道也有将近五六十里远,在这怪物横行的世道上,没有谁会钻进这片森林中,走到这里来。
那条野道在山间蜿蜒曲折,直达一个繁华的城镇。
这个城镇一如既往,每一天都是熙熙攘攘,一片繁荣景象。
史易拓回到了这间客栈,从门口跨了进去。
店小二满脸堆着笑容迎了过来,但是借着这清晨的阳光,一看到是他,脸色顿然一变:“好啊,你爷爷的,竟然还敢再来。”
史易拓一怔。
店小二一把抓住他,大声叫起来:“掌柜的,大家伙儿,老子抓到那吃霸王餐的了。”
史易拓闻言脸色一动,手腕一抖,将他一把擒住,冷声喝道:“你说什么?”
店小二吃痛,吓得连连叫出声:“哎呀。”
史易拓脸皮不住抽搐:“昨天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店小二连声告饶:“您轻点,您轻点,一顿饭而已,我不计较了,她已经走了。”
史易拓放开了他,一脸苦笑,仰头叹道:“果真是我想多了,在这世道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陪着你,想来那残余的剧毒其实不用我她也能凭着自身慢慢排掉。”
罢了无声而笑,不住摇头:“她果然还是误会了我,其实一路来心里巴不得离开,不,巴不得将我杀了,谁让我看到了她的身子,尚且还擦过了一遍。”
他哈哈地无力笑了几声:“没事,她日后要来杀我也好,女孩子遇上这种事除了将那人杀掉,就没有接着活下去的意义了。”
他转身苦笑着,魂不守舍地离开了这家客栈,抬眼就看到了昨天那卖冰糖葫芦的商贩所在的位置。
如今还是清晨,街上行人稀稀疏疏,这商贩估摸要到午时才会开始来到这里摆摊子。
他长叹一声,两眼失神,喃喃道:“难道我是一个人流浪得太久了么,居然感到一点难过,真是不正常。”
客栈里此时一片怒骂声传出来,加上掌柜一共五个人,手里抄着菜刀冲了出来,怒发冲冠:“那小子在哪?”
店小二揉着肩膀,一指门口:“刚出去,逃不掉。”
掌柜的一挥手中菜刀:“上。”
六个人轰隆隆冲了出去,往大街上一站,面面相觑,哪里有半点史易拓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