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工程量十分庞大,但还有个韦戈呢,他到时做个小人,跟女琅告个状,逼他来帮自己一同分辨巫术药水就是了。
顾明远却似乎没有安心,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他……真的死了?”
江修昊听着这语气,心中明白了什么,“你舍不得你旧情郎么?”
“呵。”顾明远唇角轻轻一提,“旧情郎……?他连……情郎……都不曾是,只是……个蛇蝎之人……”
“那你反复确认他的死活做什么?”
顾明远缓了一会儿,身上伤口又渐渐止住了血,她的呼吸也顺畅起来,能够正常说话了,只是稍显有气无力。
“……他的双腿被我种下一颗树种,树根沿着他的双腿经脉生长,逐渐代替了他的肌肉筋骨。这是我当年为了不让他离开而做的蠢事。”
“他这些年来双腿逐渐萎缩,根本无法再行走,你这是报了仇,怎么会是蠢事?”江修昊不明白她的意思。
“呵呵。我当时生物合成之力只掌握了个皮毛,我哪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做到如此霸道的事情?这是有代价的。”
“代价?”
“我当时只是依书所做,那是个入门法,但也有禁忌。
具体我就不与你们说了,而沙曼翁身上那颗树种,是以我自身衰弱为代价的。”
“啥?你不是本来就被他弄成个老太婆了吗?”江修昊更听不明白了。
“那只是外貌上的变化,身体结构还是原来的年龄所应拥有的。只是因为那颗树种,每当它繁茂一分,我就会衰弱一分,毕竟我是种树人,我需要付出代价去浇灌它。”
“但是它不是已经汲取沙曼翁双腿的血肉作为营养了吗?”尤语蔓疑惑地问。
“汲取沙曼翁的血肉是为了长存在他体内,但变得繁盛则是对我的反噬所得到的结果,我当时没有能力去对抗这种反噬,却还是傻得做出这种‘同归于尽’的行为。
这十年间,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像真正的老太婆,但我心中既悲哀又变态一般地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沙曼翁身在何处,但是我的衰弱,也证明了他也在受尽折磨,即便我衰竭死去,这树种也已经彻底枝繁叶茂,牢牢占据他全身血脉筋骨,一辈子让他不得安宁。”
顾明远脸上奇异的笑容,令尤语蔓心揪不已。
“婆婆,可是,你甘愿就这样衰竭死亡吗?你心心念念的东方国人……”
“没关系,江修昊不是说了吗?他可以帮我在沙曼翁住所那儿找到可以解放所有东方国人的巫术药水,我可以死而无憾了。”
“但是永生兽呢?那些被你封存在里面的东方国人尸身呢?你打算放弃了?”江修昊最憎恶别人说这种“死而无憾”的话。
人生哪有谁是死得其所的?明明心中仍有牵挂,却非要强行说自己死而无憾!
自己安慰自己安心去死,丧得一批!
“小子,你激动什么?来见沙曼翁之前,以防万一,我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事先服下了吊着一口气用的药丸。”
“啊!”尤语蔓忍不住插话,“我……我还疑惑,婆婆你伤重如此,却还能有呼吸……而且还这么快就醒来,比伤势最轻的奇致还快,我还觉得匪夷所思……我以为我怎么做你已经没救了的……”
“呵呵,我这药丸是有药效持续时间的,过了两个小时,我必死无疑。语蔓,还得多亏你救了我。”
“然后呢?跟你说你要去死有什么关系?”江修昊打断她们俩的话,继续问道。
“那药丸虽然神奇,但侵蚀全身内脏机体,我的寿命不知又缩短了多少。再加上这十年间的不断衰竭,我已经时日无多。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曾经尝试将你们带回来的威多克国人炼制进永生兽中,将其中一个东方国人合成出来原貌,但他虽有呼吸,却一直死气沉沉,除呼吸以外,与死人无异。
我想,永生兽里死去的东方国人已经再不可能复生,我在这短短时日内,能做的,也就是看见剩下还活着的东方国人可以重获新生了。”
尤语蔓听她将自己行将就木的话说得如此轻松,惊骇得问道,“婆婆,你……你说的时日无多,是……?”
“我想,假如沙曼翁已经死了,那么我也会受到相应的衰竭反噬,慢则两三月,快则三五天,我必下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