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永慧尚且镇定道:“回娘娘,臣女一切安好,感激娘娘的体恤和关心。”
“那就好。”顾鹿溪漫不经心地叙说:“在你之前,有个叫顺心的小宫婢住那,她胆儿小得像薄瓷片似的,整日里提心吊胆。有次皇上动怒,她生生吓得命都没了。祝娘子,还是你聪慧,懂得得过且过的道理。”
祝永慧倏地跪下,神情慌张,“娘娘恕罪!娘娘恕罪!臣女也不想御前撒谎…可是臣女……臣女实在是无法了,实在是……”
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却没有一句说在重点。
顾鹿溪攥着深腹圈足的铃铛杯,掀起眼眸,冷冷地笑看她,“你呀,比你爹、比你四妹妹聪慧了不止一星半点,那俩蠢货临死都未必知晓错在何处。你且说说,那荆芥到底是祝永兰所为,还是你所为?”
祝永慧好似挣脱枷锁般,她勾起苍白的唇,凄凉一笑,“那簪子是四妹妹送给臣女的生辰礼,夏荷摔破簪子是意外,寒霜与夏荷将簪子交由四妹妹修补也是臣女始料未及的。那荆芥是四妹妹买的,也是四妹妹融进珠玉的,臣女虽知晓,却顺势而为。”
顾鹿溪:“为何?”
祝永慧眼里迸出浓烈的恨意,“她身体虚弱,虽为庶女,却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但凡是臣女有的,若被她瞧中,便要拱手让她。”
“父亲说,‘永慧,你是姐姐,莫要仗着年长几岁便与妹妹抢’,可那绢人分明是臣女的!”
“父亲还说,‘永慧,莫要小家子做派,你是嫡女,要有嫡女的气度’,气度是什么?气度就是让嫡女将喜爱之物让给庶女吗?”
“这十几年里,如荆芥一般的事数不胜数,往常闹到父亲那,父亲只会责怪臣女不懂谦让。”
“臣女今年……”祝永慧说到此处哽咽停声,似笑似哭,半晌她才继续说道:“臣女与扶梁城的赵氏两情相悦,已是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因为四妹妹的一句她喜欢,父亲便要臣女将郎君让予她。”
顾鹿溪看着泪流满面的祝永慧,她心底复杂。
祝府名声一向很好,所以从前祝言肆与她呛声,她还以为祝言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想到他为人父竟这般失败!
祝永慧凄怆地问道:“就因为臣女身体康健,所以就合该处处让她吗?合该遭她算计吗?”
顾鹿溪原本责问的心情消失大半,她属实没想到祝永慧这么惨。不过想想也是,祝言肆在御前都敢明目张胆偏爱祝永兰,在家还指不定多脑残偏宠呢。
不过一事归一事,她正色道:“你父亲的错在你父亲,你的错在你,不能混为一谈。”
祝永慧仰起头,希翼地望向顾鹿溪,“娘娘,您当真觉得父亲有错吗?”
顾鹿溪颔首,“嗯,他偏心无度,不分是非,本宫与皇上在翠微庭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祝永慧张张唇,好似一口气哽在喉间令她无法发声。忽然,她提起绢帕捂着唇,将一声哀恸掩埋在帕子里,呜咽过后,她臣服地拜下:“臣女……恭听娘娘赐罪!”
顾鹿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实在不懂,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恶劣的父母,简直不配为父母!“祝永慧,你纵容你妹妹行恶,本宫念在你是初犯,亦是受害者的份上,便罚你在兰若殿礼佛两年。”
祝永慧薄肩轻颤,“贵妃娘娘,臣女谢您好意,可是臣女不能留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