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也是件好事。
顾鹿溪啃掉两块翡翠枣泥酥,三块椰奶酥,又喝两盏花茶,吃饱喝足了,她开始安顿萧盛霖,“李平川是你的心腹,你对他一向很信任,要带他来见你吗?”
萧盛霖不急着接触那些繁冗的事务,他拒绝道:“不必,我自有分辨。”
果然是失忆了。
要是他没失忆,顾鹿溪说什么,他肯定都“好好好”。
庆宴全权交给礼部。
顾鹿溪则全心全意与萧盛霖相处,恣意而谈,她上一句讲着朝堂大事,下一句就能讲起京城小事。
萧盛霖坐姿板正,很有耐心,一直听她喋喋不休也没有打断,偶尔还给她倒茶端盏,又或是提出疑问来激励她接着讲。
不过他有一处没变,黏她,特别黏她。
只要她在萧盛霖的视野里,萧盛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三俩日里,顾鹿溪带着萧盛霖熟悉朝堂局势,御书房堆积的奏折也成小山了,不能再拖了。
李平川受顾鹿溪吩咐,他亲自将奏折一趟趟抱到寝殿,八月里暑气重,他累得满头大汗都没有怨言。
只是当他在寝殿里看到贵妃娘娘挺着孕肚,他脸上的神情很丰富多彩,从震惊诧异转变为惊喜若狂,最后又变成一抹淡淡的惆怅与忧伤。
顾鹿溪从李平川的神情就能读出他的心路历程,所以她眉眼弯弯,竖指抵在唇前,“嘘。”
李平川是聪明人,贵妃娘娘闹一出假小产必定有所图谋,所以他装作没有看到,将神情调整如常,他才低着头出了寝殿。
顾鹿溪相信萧盛霖的智谋,所以很放心地让他自行处理奏折。
她把她最心爱的地盘——临窗软榻,让给了萧盛霖。
一直躺着对身体不好,所以她扶着腰,在寝殿里来回走动。
萧盛霖处理奏折的速度比他没失忆的时候还要快,才两个时辰,他已经把堆积几天的奏折批完了。
顾鹿溪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她拣起红皮奏折,翻开一看,是礼部尚书明照瀚奏请增加寒门子弟入科举的名额,以及办女学。
萧盛霖的批阅很简单,一个字:允。
她又拣起一本,也是红皮奏折,是张曙怀和户部尚书秦渠联名奏请改善婚姻法,并且列出大致的框架。
萧盛霖驳回了。
顾鹿溪逐字逐句看完,其中有一条,提倡以和离代替休妻。
她合理怀疑这条是张曙怀给张妙珠谋划的福利。
通篇的提议在顾鹿溪看来,值得实行。她把奏折放在萧盛霖面前铺开,“为何要驳回?”
萧盛霖抬眸看她,“你看这一条例,‘若有虐待、遗弃等比较明显的行为,即可由官府强制和离,并判罪方补偿受罪方银钱三两纹银。’如何才能判定行为明显?不够严谨,反倒容易让人利用这条律法行骗财之事。”
顾鹿溪陷入沉思。
虐待便有伤痕,可如何证明伤痕是对方所致,而非受伤者为骗财而自伤呢?
她说道:“那便改成,由官府强制和离,若有钱财纠纷,便判罪方归还受罪方原有的钱财。”
萧盛霖略一思索,“尚且可行,但仍是需要完善。”
顾鹿溪用毛笔蘸墨,恭恭敬敬地递给他,“那你写‘不够完善’。”
萧盛霖接过毛笔,提笔将落,却未落,他摇头道:“不写。”
顾鹿溪语调微扬:“为何?”
萧盛霖果断道:“驳回便是驳回,并非是它不够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