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鹿溪半个身子都探在窗外，她催道：“爹，信给我。”
顾振辉把信塞到她手里，“只是归期有所改动，不知大军何时班师回朝。”
“平安便好，平安就能回来了，还计较归期干嘛？”顾鹿溪急着展开信封，一共七封，都是战况，她问道：“家书呢？没有传给我的吗？”
顾振辉解释道：“你别着急，这些书信都是苏老将军抽空写的，皇上一封没写，想必是没来得及。皇上人都没事了，还能缺你几封书信？”
顾鹿溪沉心凝神，这才意识到信封上的字迹不是萧盛霖的，她眼眶一红，这些时日堆积的担心在此刻爆发出来，“既然醒了，他为何不立刻书信回来？非要等着攻下仙雷国吗？”
顾振辉从袖口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绢帕，“给。”
顾鹿溪接过绢帕擦拭眼泪，结果：“呕！”
味道很酸爽，她把绢帕砸进顾振辉的怀里，张口即是埋怨：“爹，这帕子在你袖口里掖了一股子的汗臭味，你还给我用？！”
顾振辉握着绢帕闻了闻，是有一股汗臭味，“哎呀，爹是个武将，平日里就爱出汗。”
顾振辉看着自家闺女趴在窗沿上倾身的姿势，灵动俏丽，就是有一处十分不对劲——她的衣裳很宽松，肥肥大大，却遮不住她腹部隆起的弧度。
“闺女，你…”他挑了挑眉，双眸尽是疑惑。
顾鹿溪心里咯噔一声，阿霖还没回来，小产一事可不能在她爹面前露馅，否则她娘她大哥她大嫂都会知道此事。
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她不仅要担个欺骗朝臣、戏弄朝臣的罪名，沈见洵、张曙怀、秦渠、明照瀚给她的承诺，也都会化成虚有。
等阿霖回来，建善堂、办女学、善姻法的奏折呈上来，届时盖章定论，她才能揭晓小产一事的真相。
顾鹿溪在极度心虚之下，悲伤泛滥，泪水涟涟，“爹，我要如何与皇上交代此事啊？”
顾振辉看着伤心欲绝的闺女，心里的疑惑瞬间就被她的眼泪打散了，“此事并非是你的错，你只管与皇上直说，张曙怀、沈见洵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嗯…”顾鹿溪扁着嘴哽咽，半晌哭得累了，在嬷嬷与小玉的搀扶下，回到床榻上歇息。
顾振辉回到家中，白日里被打散的疑惑又凝聚起来，他问林雁语，“夫人，女子小产过后，肚子可会继续鼓着？”
林雁语正在做针线活儿，闻言，她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会。不过…若是小产以后，滋补过剩，肚子上容易长肉。你为何要问这种事？”
顾振辉沉沉地叹口气，“今日我去看闺女了。”
林雁语一时失神，细针扎入指腹里，瞬间冒出一颗血豆，晕染在湖水蓝绢帕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眼眶红了一圈，“闺女她，看起来如何？”
顾振辉捉起她的手指，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与绢帕，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安慰道：“她滋补过剩，肚子上长了肉。皇上醒来的喜讯传到宫里，她脸上也终于见到笑颜了。夫人，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咱们才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林雁语早已泣不成声，一想到皇上大胜归来，不等多久，便会有臣子往后宫塞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她便替自家闺女心痛。
“从前皇上专宠咱们闺女，为她空置后宫，可如今她年岁不小，虽是怀了，却小产了，往后再想有孩子，只怕难上加难。你说……后宫，还会空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