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顿饱腹,顾鹿溪从摆设架子上取来只竹骨团扇,她的胳膊肘架在窗台上,团扇边缘抵着白净光洁的额头,遮挡住刺眼午阳,阴翳铺在她如玉的脸颊,两鬓碎发轻扬,又添几许灵动。
萧盛霖亦是仿着她的姿态,与她面对面斜倚窗台。
她仰看的是云淡风轻,俯瞰的是车水马龙。
他正看的是精雕细琢的秀靥,侧看是镜花水月的明眸。
她在看风景如画,他在看美人如花。
萧盛霖的目光很柔软,他一直看着顾鹿溪,却没有令她不适。
歇久了,顾鹿溪的胳膊有些麻,她扶着矮几坐正。
“别动。”萧盛霖制止她的动作,扶着她的手臂,隔着绸缎按捏着她的手臂,一寸一寸,处处不落。
顾鹿溪弯似月牙的眼眸看着他,“阿霖这般体贴,倒教我有些记不得从前了。”
萧盛霖的神情僵滞一瞬后,唇角的笑意浅浅漾开,“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溪溪记不得那些朝不保夕的苦楚,也甚好。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皆有我在。”
二人自从嫁娶,萧盛霖对顾鹿溪无微不至,恨不得掏心掏肺以示自己对她的好,醉里梦酣都盼着她忘记从前事。
顾鹿溪不得不承认,她得了一种病,叫“渣男病”。顾家被贬肃城后,举步维艰,她享受着无人拘束的自由快活,却想要岁月静好的安稳生活。而今,她坐享荣华富贵、金玉满堂,却又常常想念无拘无束的恣意。
天底下,大抵她最贪!
手臂的麻意有所舒缓,余麻蔓延至纤细的尾指,顾鹿溪将手伸到他面前,“也有些麻了。”
萧盛霖牵住她的手,握在大掌里揉揉捏捏,“好些了么?”
“嗯。”顾鹿溪敷衍回应,她搁下团扇,“走罢,我想去逛逛。”
吃喝以外,她最爱的便是裁缝铺、胭脂铺、首饰铺、丹青铺……不能拍照她可以请画师画她呀!
顾鹿溪阔气地一掷百金聘请丹青铺里最盛名的画师,此画师最擅长写意,画技上乘。而且他记忆极佳,他在顾客游逛时,便能酝酿出景色与人物的构图,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便能作出一幅完整的画。
赚有钱人的钱,然后变成有钱人。
真是老天追着喂饭吃。
萧盛霖也很期待这幅画作,于是他与顾鹿溪并肩走逛时,悄悄地凑近她,肩挨着肩,手牵着手。
小贩扛着稻草靶子,靶子上是一串串冰糖葫芦,他吆喝着路过:“糖葫芦!酸甜软糯的冰糖葫芦!”
顾鹿溪反握住萧盛霖的手指,她的目光追随小贩而去,期待道:“糖葫芦!”
萧盛霖掏出两枚铜板,买来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给。”
她兜里的是金子,他锦囊中的是铜板。
顾鹿溪扬起明媚的笑容,她接过糖葫芦,浓浓的糖浆凝结在圆滚滚的山楂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上面还均匀撒着白芝麻,看着便很香甜。
“喏,第一口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