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诀幼时便失散,被一户农家收养,这么些年挣扎着才活了下来,自然和他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的父亲不同。”
他语气里带了些来自父亲的心疼,情真意切,便是皇帝也看不出异样来。
可这若是承认了……
皇帝脸色越发难看,沉着脸开口:“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以一人一言以蔽之,还是再谨慎些……”
眼看说着说着,赵昇脸色便隐有发怒的迹象,皇帝说到一半只好改口,提出让锦衣卫来查一查此中底细。
“这样如何,也好防止有心之人蒙骗于永安王的拳拳心意。”
皇帝说的认真,但语气已有不妙。
赵昇心里也清楚这已经是面前这人最大的退让了,可是想一想他这么做的缘由,便只让人觉得荒谬。
他面上不显,点头应是,实际上却感叹陆明遥对皇帝举措之熟稔。
这些都在陆明遥的预料之中,自然也不怕皇帝锦衣卫去查些什么,赵昇能来到这里,能说出这番话来,就代表他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
果然,即便皇帝再不死心,锦衣卫找来的证据却依然完美无缺。
赵昇听着他们汇报,还没开口。
御史大人就已经率先一步朗声恭喜,声音洪亮得让皇帝险些都压抑不住怒气。
可没法,赵昇接过御史大人道喜之后便看向皇帝,言辞中有意催促:“陛下此番可信了?萧凌诀就是臣弟的儿子,还请陛下下旨,也好让他早日认祖归宗。”
这话说下来,皇帝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如何也没能想到萧凌诀忽然摇身一变。
却成了他的亲生皇侄。
何其荒谬!
赵昇催促即在眼前,御史大概是因为之前被驳回的决策,也在一旁和稀泥,皇帝无法,只得下了圣旨,令萧凌诀改萧为赵,重归永安王府。
明面上是这样说的,不过萧凌诀搬去了王府之后,表面上和赵昇父子情深。
但实际上,大家仍然各论各的。
只除了偶尔才会叫上两句父亲,但令人意外的是,赵昇似乎真的有些上心。
闲下来的这些天,他偶尔会主动去找萧凌诀,言谈举止中,竟是要教导萧凌诀为君之道的意思,陆明遥和萧凌诀共处一地,中间也偷学了不少。
又比如今日,赵昇忽然说起前朝有一昏庸皇帝,以城邦百姓为饵,迫使来敌退却。
他抿了口茶,有意看着萧凌诀,只问:
“如何看法?”
萧凌诀沉吟,只说:“军心所伤,即便赢了也是得不偿失。”
闻言,赵昇颔首,却并未露出满意神色,反倒提醒:“但军心应是将领所要考虑的,为君者最忌讳立场偏颇,你应当从百姓上说。”
萧凌诀若有所思,赵昇便再抿下一口茶,片头无意间却瞧见一旁的陆明遥也拧紧眉头。
他眼里跃上好奇,倒问了一句:
“看起来姑娘心中也有所想法,不知可否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