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上个村落便已经是苛政的严重受害者，可一路走下来，陆明遥却发现……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邻村和下个村落贫苦得如出一辙，因为交不起税，好多人都逃到了外地去。
但同时大概是盘缠不够。
以至于偶尔途经的偏僻地方都会有露天的腐烂尸骨。
恶臭随着空气流动铺满一整片空间，旁边枯瘦的男人却视若无睹，还在不住的往地里挖着什么，陆明遥心有不忍，刚要上前去——
那男人却忽然抓起什么往嘴里喂，紧接着便死死抠着脖子，一瞬间整张脸都被憋红了。
陆明遥猛地抓紧萧凌诀的手。
两人没有说话却一致加快了步伐，萧凌诀快步上去，扶着他的肩膀同时以手作刀狠拍了男人脊背两下。
那人一下呕出一滩清水，脸色这才正常起来。
而陆明遥看着男人单薄衣服下异常突出的骨头，和清水中尚还扭动着的虫子。
一时只觉心惊。
可这还没算完，刚能顺畅喘气的枯瘦男人都顾不得看他们一眼，率先先抓起那只扭动着的活的虫子往嘴里一塞，一口生生硬吞了下去。
脸上才如愿露出满足的表情。
陆明遥一时看得目瞪口呆，枯瘦男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却也同时看到他们的眼神。
那人感激神色瞬间消散。
尤其是看见陆明遥和萧凌诀身上价值不菲的狍子之后，他眼里愤恨和怨怼一闪而过，用力哼了声，却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很快往旁走了。
陆明遥尚还蹲坐着，却茫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良久，才怔怔看了萧凌诀一眼。
萧凌诀沉默不语，先拍了拍手再扶着陆明遥起身。
两人步伐放慢，陆明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久才叹了口气：“不曾想到，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惨状。”
“这里的百姓都如此贫苦，不敢想象再偏远些的地界，百姓又该是何种模样……”
瞧着她真心伤怀的模样，萧凌诀心中触动，抚了抚陆明遥的手心，轻声道：“若不是赋税深重，天子失德，又哪会有那么多临时起，义呢。”
陆明遥偏头，定定瞧了他几眼。
“是这样，我曾瞧一本书上说过，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仔细想想竟全部都能对上。”
陆明遥很少说这些话，萧凌诀明白她的意思，一时启唇，“我想，我们能改变这一切。”
四周也没有其他人，陆明遥索性毫不掩饰。
“我相信你，我们一定可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对吗？”
荒凉无人的偏僻地方，陆明遥的苦心一清二楚，萧凌诀直视着她的眼睛，神色坚定下来，“这是自然。”
陆明遥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爬满了苍蝇的腐烂尸骨，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多言，萧凌诀便配合着她埋了尸骨。
没有做碑，只是粗略掩埋，但比起暴尸荒野，这已经是个好结局了。
二人沉默不语，转而去了下个村落。
三天内，陆明遥和萧凌诀辗转了好几个地方，一共买下约40人，中间曲折自不必多说，好在两人心里都有所准备，不曾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