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也没说话，只是举着杯子跟王村长喝酒。
当初她听翠姐说苏九芽过来把合同拿走时候也纳闷她要做什么，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么长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这几天郁结的心晴朗不少，但另一种情绪却愈发浓烈。
苏九芽吃好跟着翠姐洗澡去了，换的是翠姐的衣服。
翠姐自作主张，把她领方湛屋子去：“你今晚就睡这吧。”也没其他地方睡了，她也是跟那些工人睡大间的，不过她睡角落，用帘布拉起来，石狗睡她旁边的位置。
坐下来用毛巾给苏九芽擦头发：“跑一天累坏了吧。”
“事情能解决，再辛苦也值得，翠姐，你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看会书头发就干了。”
“行，你早点睡。”
翠姐出来看厨房那还在喝着，还有好几个加入酒桌去了，听说了王村长的来意，一个个都觉得大快人心。
石狗借着机会去推方湛一把：“心都不在这，还不走？”
苏九芽明天就要回学校去的，这几个月来就这么短暂一晚上的相处，他不信方湛不着急心慌的。
方湛端起酒杯，跟王村长又喝一杯就站起来。
现在工地的人都知道苏九芽不是方湛的什么表妹，而是他们老板娘，一个个也不敢跟她说玩笑话了。
方湛往屋里走，灯亮着，透过纱窗能看见苏九芽坐在床沿看书，头发还没完全干透，脸上能看到被树叶扫过的血丝。
她穿着翠姐的毛衣有些宽松，领口往下滑，露出白皙的肩头。
他在外面点根烟没进去，心里各种滋味都有，高兴，激动，紧张，更多的是于心不忍。
这单工程要不是他过度自信接下来，也不会连累她跟自己受罪。
烟从纱窗飘进去，苏九芽扭头往外看，见他高大的身影依在墙边抽烟，他真的瘦很多，也黑很多，下巴都是胡茬，头发已经很长了，整个人似乎比之前在村里头看起来更糟糕。
但苏九芽知道的，之所以如此糟糕是因为他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刚好。
她把书合上，开门伸出半个脑袋：“我帮你剪头发啊，我给肉肉剪过，我手艺还是可以的。”
方湛纠结开口第一句说什么，却听她这若无其事的口气，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这么辛苦跟着这事转，该生他气的，该骂他，该给他摆脸色的。
可她却在笑，脑袋钻在门缝那里，笑得方湛心都隐隐作疼：“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一个人。”
她不该是跟他之前所认识那样嘛，清冷，理智，绝不跟那些没必要的事牵扯在一起。
在他们签协议时，方湛就想过，哪怕苏九芽是个自私，转身就能翻脸不认人的人，他也愿意单方面一直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