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了,林宛卿心里涌上一股悲凉,再按捺不住,眼泪汪汪起来,主动把脸贴着他的脖颈。
裴容钧察觉到了那点湿热,顿了一顿,哽咽道:“你知道么,若当初我归顺的时候,你肯像现在一样骂我是个懦夫,我定毫不犹豫的和你一起跳下去。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心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温柔中又带了点懊恼,让林宛卿也体会了一把心碎的滋味。
她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星光,一点一点的灭了下去,仰起下巴吻住了他的唇。
只是林宛卿才尝到一点柔软,他就松开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呆滞地往后退了半步,一双乌浓的眼像凿开的泉眼似的,不停地往外冒着水。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的亲吻。
可能姑娘家还是脸皮薄,林宛卿抿了抿唇间的湿意,心生窘迫,又有些责怪他不识相的羞恼,垂在身侧的葇荑握了拳,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回来了,你安心等着我就是了。”
裴容钧板着脸端详她,道:“何时回来?姑娘若不给我个准确的答复,我可不信姑娘。”
她被他噎得一愣。
永州那么远,那么凶险,她今日一去,本就是做好了再不能回的准备的。更别说她杀了温景元,能不能平安地逃到永州都是个未知数,哪能给他做什么无谓的承诺?要不是见他实在难过,她连适才那句话都不该说出口的,别平白让他痴痴等着她,最后空等了一辈子。
“小姐,”柳儿轻轻拉了拉林宛卿的袖子,“再不走,天黑之前,咱们就赶不到城门了。”
林宛卿回过神,向他福了福身子,以示敬意,便拉着柳儿忙不迭走了。她从他身侧经过时,他闭上了眼,感觉到一阵微香的清风拂过。
山崖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裴容钧在原地背手站得笔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崇临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想象不出老爷现在是什么心情,如果放在三月前,老爷大抵是要疯的,可现在,他却不怎么敢去猜想了。
这时,山脚下忽然传来了一声爆竹炸裂的声音,崇临神色一凛,急促唤道:“老爷!”
裴容钧转过身,道:“是温廷峥的人来了,速速叫我们的人撤离,回府!”
崇临拱手道:“是!”
未免和温家的人正面碰上,一行人从北面抄了一条崎岖又凶险的小道下山,一路上虽走得艰难了些,但好在没被温家的人发现。
裴容钧记挂着林宛卿,才脱险就调遣了人去追赶林宛卿的马车,确保她有安全出城。
探子的手脚很快,还不等裴容钧到府邸,便带回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