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钧接过了糖,让那小厮下去了。
林宛卿还在发愣,裴容钧便将那画糖给了她,柔声道:“吃吧。”
那是条金灿灿的大鲤鱼,甩着尾巴张着圆嘟嘟的嘴,作出一副讨食的模样,活灵活现的,让人瞧着便欢喜。
他这是在讨好她么?
他觉得,这样的过错是一块糖就能抵消的么?林宛卿感觉自己愈发看不透他的心思了,可他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她的心里去。
他们两人的年纪,眼界都相差得太多,现在却要她去应对他,这实在是不公平。
但面对他貌似真诚的举动,林宛卿也再生不起气来,只摇了摇头,说:“大人吃吧,属下累了。”
话音一落,裴容钧便快速地抵住了门,着急道:“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解释。”
林宛卿不解,也就这犹豫的片刻,他又说道:“那女人是李知府的姨娘,柳姨娘,我同你说过的,她昨夜席上席下都曾纠缠于我,我只以为她又是为了寻我才跟踪到客栈来,心里有气,又害怕她于你不利,才命孙崈动手了。我哪知她原来是在寻什么小姐,又将你错认......”
“果真?”林宛卿讶然。难怪她会认识大人。
“千真万确。”裴容钧信誓旦旦的,琢磨着林宛卿是消了大半的气,又将画糖递到了她跟前。她迟疑了一瞬,便抿着唇接过了。
“那便当属下误会大人了。可无论先前如何,她这回出现,的确是来寻她小姐的,待她醒了,大人让人同她解释一番,便放她回去吧。就是不知她伤得重不重,李知府那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为难她。”
林宛卿忧思着,看着手里的糖,却是没了品尝的心思。
她这样心疼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女人,不免让裴容钧疑心起来。
难不成,她还知道了什么?
“她从前是奴婢,现在是官吏家里的姨娘,说明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你这样关心她,又是因为什么?”
“属下也说不清楚,”林宛卿低喃道,“也许就是觉得,柳姨娘如今虽看似凄苦,却和她的小姐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能令她牵肠挂肚许多年。不像属下,什么都没有,记忆中一片空白......”
就连她唯一知晓存在的程家,也因一个意外轻易幻灭了。
她说到此处,难掩低落。可再次看向裴容钧时,却发现他的眸中闪着光亮,深深望着她,似有说不尽的柔情。
“那你可想从此以后,能有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
林宛卿顿了一顿,怯怯地往后退了半步,想去关门,不想他却立马跟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慌张得想躲藏,却叫他握住了手腕,迫着一步一步地退,直至退到了墙角下。
“拿了我的东西,也不表示些什么,便想走了?”
林宛卿从未这样近距离的面对过不怀好意的大人,慌得指尖都在发抖,颤颤巍巍道:“那,那属下不要了,大人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