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瞧了瞧外面已经开始有些暗沉的天色，估摸着此刻洛深已经做好饭菜，和双喜，以及秦穆旬在家中等待自己回去，秦二牛归家心切，见大夫半天不语，只好主动问询：“大夫，他的情况如何？”
“他受了极大的刺激，身心皆伤。”大夫用手指了指太阳穴，叹了口气道：“醒来之后，神智恐怕会有些不清楚。”
“哦？”神智不清，不就是傻子或者疯子？秦二牛低眸瞥向**的人，才一段时间不见，陈秀才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了。“那可会影响科考？”他记得这个陈秀才似乎一心想进京赶考，当初就是用他日必将高中来羞辱洛深跟了他这一个低贱的贩夫走卒。
“科考？”大夫古怪的打量了一下秦二牛，随即用手指着陈秀才脸上的伤痕。“他的脸都伤成这样了，还如何去参加科考？”
秦二牛有些懵了，科考不是考的才学吗？那关注应该是装学问的脑子，而不是一张脸皮。“大夫，你这话是何意？”
此话一出，大夫看着秦二牛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行谈吐，都跟这个时代的人一样，甚至还比常人要多一分气质，只是脸上沾着厚厚的灰，怎么就跟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似的，完全不了解当今天下的事情。“壮士，你难道不知本朝有一条规定，凡是面容有损者，即便学问再好，也不得进行科考，更不能做官。”
秦二牛眼尾上扬，眸中冷光乍现，隐隐可窥见在冷光之中有一闪而过的鄙夷和嘲弄。原来是那个谋朝篡位的家伙新制定的规则，难怪他之前闻所未闻，如今才是第一次听到。
真是离谱，这又不是选美，面容有损的人，就不能参加科考和做官，那得流失掉多少栋梁之材，国家想繁荣昌盛都难。不过，这个政策对他来说还是有利的，只有那边的势力削弱了，他才更有机会拨乱反正，让最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太子回归朝堂，重掌大权。
伤了脸就不能参加科考，又不能做官，那对一心想参加科考，从而能够飞黄腾达的陈秀才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惩罚，难怪受那么大的刺激，弄得神智都不清醒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恨陈秀才，故意弄伤了他的脸。但看那伤痕的形状，像是被指甲抓出来，一般也只有女子才会用指甲去抓人。定是陈秀才在外惹下的风流债，最后自食恶果了。
虽然此刻看着他那惨兮兮的样子也怪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何况这男人的虚伪令秦二牛一向不喜，为官也肯定是一个溜须拍马的贪官，不能去做官也好，免得祸害一方百姓。
注意到大夫越发狐疑的目光，秦二牛瞬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当今圣上制定的规定很奇怪，连忙出声解释：“我以前一直住在偏远的乡下，最近一段时间才进城，所以不知道有这个规定。”这些年他带着太子隐藏在木和村，虽然一直有在获取外面的消息，但像这种参加科考者的容颜不能有伤的规定，对他起事的作用并不大，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听了秦二牛的解释，大夫心中的疑虑立即打消，抬手抚摸着下巴冒出来的胡须茬笑着问：“瞧壮士的谈吐像是饱读诗书之人，可有想过参加科考，报效朝廷？”
秦二牛略感惊讶的挑了挑眼尾，他们才交谈了几句，这大夫竟然就看出他饱读诗书，看人的眼光还挺准的。“我暂时无此打算。”他要报效的朝廷，可不是如今这个朝廷，而是由先皇唯一血脉带领的朝廷。
大夫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只是人各有志，他们只不过是初次见面，他也没有立场去规劝这个年轻人该尽自己所能去报效朝廷。
外面的天色又昏暗了一点，秦二牛只想赶紧把这里的事情解决，然后速速离去。“大夫，那他除了精神失常和脸上的伤，可还有其他的问题？”
其实，对于陈秀才来说，单是这两个问题，就已经够严重了。但曾经九死一生过的秦二牛却认为，只要性命无忧，其他都不是大问题。毕竟人要是没了性命，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大夫又给了陈秀才把了把脉，非常肯定的道：“其他的到没什么问题。”
“神智失常可能恢复？”即便用宫里御用的上好去疤膏，那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也会留下疤痕，何况这民间也没有御用之药。只是虽不能参加科考，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可若是神智清醒不了，那这陈秀才就连生活自理都要成问题。
大夫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方才有些不确定的道：“他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才会失常。醒来之后可能会清醒，也有可能会一直疯癫下去。”
听着大夫模棱两可的话，秦二牛抿了一下唇，从怀里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大夫的手里。“大夫，他就劳烦你先照顾着。等他醒来之后，如果他是清醒的，就让他自行离去。如果他是疯癫的，你就留住他，等他的家人来接他回来。”
手里的银锭分量不轻，支付完病人的一切药费都还有剩余，帮着照顾一下也可以，只是……大夫有些疑惑，这病人的家人如何能知道病人在他的医馆。“他的家人如何知晓他在这里？”
秦二牛面无表情的看着添了那道血痕，再也无法和俊秀沾不上边陈秀才。“我会去通知。”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既然把陈秀才送来求医，如今明知道陈秀才有疯癫的可能，也不能就把这家伙丢在医馆不管，还是得让人回村去通知一下他的家里人才行。
大夫恍然大悟的点了一下头，原来他们二人竟是认识的，难怪这壮士看病人的眼神那么复杂。“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