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他身体的其他零件也开始纷纷脱落。
不到十秒钟,他就和他尝试拯救的两人一样倒在地上,身体零件散落一片,直到口鼻都掉落,开始进入窒息的死亡倒计时。
时非已经进入地下通道,虽然没有完全深入,但也已经离出口有几米距离。
他有听见来自后方出口外的动静,下意识回头想看看。
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也动不了,也陷入了那种被定住的状态。
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强烈的、厌恶的拘束感,令他连呼吸都陡然加重。
“不可能,我现在是活人,我又不是地底下的那只诡,怎么可能动不了?”
时非心里产生这样的念头,几乎是带着怒气的。
然后他恼火地想要抬起手。
抬起来了。
可是抬起来的一瞬间,他看到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往下掉落。
接着是小臂、大臂……然后整个人往下一沉,是小腿断离,接着又是一沉,是大腿也脱落……最后他面朝下,摔趴在地上,五官也开始从脸上一一脱离……
“靠!”
时非大骂一声,猛地从座位里惊醒过来。
他醒来的动静有点大,隔着过道的一名乘客忍不住睁大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那表情,仿佛在说:哥们儿,有疾否?有药否?药不能停。
时非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时非非常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大概是因为最近炸头炸的有点多,又过分在意躯壳的完整性,所以才会担心什么来什么,梦见那种躯壳一块块掉下来的场景。
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做过梦,着实有点刺激了。
他于是很不放心地打开手机的镜子功能,仔细看自己的脸,又扭扭脖子扯扯领子,要确定身上没有任何零件要掉的可能。
很好,一切正常,梦就只是梦。
同时也证明梦里的刺激并没有激发他的能力外溢,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毕竟到他这个级别,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力暴走,肯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所幸一切如常,气氛宁静舒适,窗外的天已经微微亮一些,可以看到远一些地方的风景。
时非看着窗外的景物,心情逐渐放松,又恢复到刚上车时的愉快。
临近六点钟的时候,火车准点到站。
时非跨出车门,汇入其他车厢乘客组成的人潮,自然而然地往出站口走。
很快,人群在前方转角处汇聚,即将进入一个方形的地下通道。
“放心吧,火车站人很多的,哨塔也说了这就是一种天灾,咱也不能因为怕车祸,就永远不上马路对吧?所以在真的遇上之前,我肯定得把下个月的奶粉、房贷、车贷什么的挣回来啊。”
通往出站口的转角,一位苦逼打工人拿着电话,不知道在跟朋友还是家人说话。
然后他一边说话,一边进入了方形的地下通道入口。
时非看着这一幕,轻松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很显然,他在车上那声“靠”是骂早了,该留到这时候骂。
“靠。”时非也不嫌重复,原样低骂一声,后槽牙都在发力。
这时他都还忍不住抱着点侥幸,想着只是巧合,或者是附体小邪神的后遗症,结果,
地下通道最前方,几个人猛然定住,就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术。
这就没得侥幸了。
而且时非还发现了另一件糟心事,那就是和梦里一样,他没有感应到任何诡气,一丝丝都没有。
但是现在不是梦里,他比在梦里的时候清醒。
于是他明白,并不是没有诡气,而是被他忽略了。
地下通道是有诡气的——他自己的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