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面对的是官府,是城卫军,是水师营?
魏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如此多的官方力量?
这不是江湖帮派的火并。
这是降维打击。
是一场有预谋的,从政治、官场到黑道,全方位的绞杀。
蒋天行瘫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在真正的猎人眼中,他和那只螳螂,并没有任何区别。
秦望舒。
那个少女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毁掉二号码头,不是为了帮蒋家。
她是在逼魏家掀桌。
她把魏家京城的真正主事人逼到通州,不是为了和他们决一死战。
她是在用那对兄妹的手,来清洗整个通州的棋盘。
而他蒋家,就是第一块需要被抹掉的污渍。
好狠。
好毒。
“噗——”
一口鲜血,从蒋天行口中喷出。
“父亲!”蒋疏墨大惊失色,扑了过来。
蒋天行却一把推开他,双眼赤红地盯着门外。
此时,蒋露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她换了一身素雅的青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仿佛刚刚散步归来,对书房内的惨状视而不见。
“父亲,兄长。”她平静地行礼。
“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蒋天行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蒋露曦没有回答,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碗尚冒着热气的参汤。
“现在,蒋家该怎么办?”蒋天行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他一直以来都忽视了的女儿。
“父亲,您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了吗?”蒋露曦拿起汤碗,吹了吹热气,“我们的船,已经沉了。”
“不!还没有!”蒋天行挣扎着坐直身体,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秦望舒!去找秦望舒!她既然能把我们推下水,就一定有办法把我们捞上来!她需要我们,她需要我们蒋家这把刀!”
蒋露曦终于抬起头,正视着自己的父亲。
她的眼神,第一次,让蒋天行感到了一丝陌生和寒意。
“父亲,您还是没明白。”
“刀钝了,可以换。”
“但如果这把刀自作主张,甚至想反过来伤到握刀的人,那它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被彻底折断,然后扔进熔炉,化为铁水。”
蒋天行浑身一颤。
他看着女儿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蒋疏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感到了彻骨的恐惧,他颤抖着问:“妹妹……那我们……”
蒋露曦将参汤递到父亲面前。
“现在,我们能做的,不是去求饶,而是去证明我们还有价值。”
她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秦小姐需要一把更听话的刀。或者说,她需要一个能替她传递消息,能替她站在明面上,与魏家周旋的傀儡。”
蒋天行怔怔地看着她。
“父亲,”蒋露曦的称呼没变,但话语里的分量,却已截然不同,“您和哥哥,已经失去了与她对话的资格。”
她站直了身体。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