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我听说这件事后,就想着一定要跟你分享。”
乔如意的耳畔是低低的男人嗓音,含笑,温文尔雅的。
她一个恍神,再定睛,眼前是张极为熟悉的脸,面带笑容,穿得挺正式,白衬衫西装裤,还扎着领带,衬得他眉眼俊朗极了。
乔如意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不是一个爱穿衬衫、爱扎领带的人。
再看周围,仨仨俩俩的,大多都是成双成对。午后的阳光落在大厅地面上,晃得耀眼。离她不远的淡紫色沙发上坐了两对情侣,都穿得挺正式。
叫号屏跳到下一个号码时,一个身穿旗袍的姑娘激动地起身,身旁的小伙子也赶忙整理相衬衫,显得挺紧张,拉着姑娘的手从她身边经过。
乔如意顺势看过去,有工作人员从钢印机前抬头问他俩,自愿结婚吗?
两人的一声“是”整齐划一的,跟提前排练过的似的。
乔如意的视线再往上瞄——
婚姻登记处
她愣住。
怎么在这了?
“如意?”耳边,男人低唤。
乔如意蓦地转头,对上男人略感困惑的双眼。
姜承安。
“怎么听着听着还走神了呢?”他抬手轻抚了她的头,笑说。
乔如意下意识蹙起眉心,所以,她现在是跟姜承安民政局,打算要登记结婚了?
她低头,看见了手指间的戒指,一些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跟姜承安即使工作上的伙伴,又是生活中的伴侣,他为人踏实,在专业领域堪为佼佼者。
三个月前他跟她求了婚,求婚仪式没有大张旗鼓,却很精致温馨,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她点头答应了。
好像与他结婚是早就注定的事,要说有多惊喜倒是不至于,但挺感动。姜妈妈说,承安为了向你求婚啊也是绞尽脑汁,太高调怕你厌烦,太简单又怕你嫌弃,他啊,只在面对工作的时候才见他这么紧张过。
学术性男人,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扎进工作里都忘了吃饭的人,能用心准备这么一场求婚宴也实属不易。
今天是她和姜承安登记结婚的日子,原本姜承安想将婚礼定在一个月后,乔如意却决定不办婚礼,旅行结婚就好。
姜承安觉得委屈了她,她笑说,有那钱倒不如好好出去玩玩了,是咱俩结婚,又不是结给别人看的。
姜承安拗不过她,同意了,并且制定了一条很完美的旅行线。
对此,她很满意。
昨晚陶姜还问了她一个问题:明天就要登记结婚了,感觉怎么样?幸福不?
她回陶姜的就是这句:嗯,挺满意的。
陶姜坏笑,挺满意的?你这回答得怪啊,我是问你幸不幸福,没问你性不性福。
乔如意听明白她的“绕口令”,呵笑说,陶姜,你越来越恶俗了,小心没人要。
然后陶姜说了更恶俗的:以前就建议你先同居试婚,你不干,现在一头扎进去,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我说,你要不要今晚先验验货?真不行的话还来得及。
乔如意觉得,她可真操心啊。
一切都很好。
乔如意看着眼前姜承安在想。
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手腕光洁,她不爱戴首饰。
姜承安见她也不说话,担忧问她,“想什么呢?”
乔如意皱眉,抬手看了又看,“总感觉手腕上少了什么。”
可是少了什么呢?
她记得手腕上像是戴了什么,可又不记得戴了什么。
姜承安笑着拉过她的手,“明白了,你喜欢戴什么?登记完我马上带你去买。”
乔如意转头看着姜承安,眼神里泛着惑意。
就在刚刚,她回过神的时候好像还记得很多事,但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倒是不用。”她放下手,看着姜承安,“我就是觉得你不应该在这里。”
姜承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如意,你是拓画拓傻了吗?”
她也是懵。
对啊,姜承安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但她刚刚那么问,就好像是一种本能。
他一手还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是一铺壁画。乔如意好奇地看了一眼,壁画上的内容模糊不清,破损得挺严重。
只是隐约能看见有人影,最远的位置还有个之剩了屋檐的建筑。
是翘脚屋檐,看着规矩不低,屋檐下方像是坠着什么看不清,但乔如意瞅着第一眼就觉得这屋檐下应该是有东西。
“是什么?”她问。
姜承安哑然失笑。
乔如意见状不解,问他怎么了。姜承安轻声说,“这是《西域百戏图》,我刚刚就在跟你说这个。”
她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对,今天他们出门晚了些,等着叫号时姜承安就跟她讲了有关西域百戏图壁画的事。大抵意思就是院里得到这铺壁画,邀请他去做拓品。
乔如意又是下意识的一句,“这铺壁画找到了?”
姜承安没听明白,“什么?”
“这铺壁画不是在……”乔如意话说到一半,之后想说什么想不起来了,她问,“在哪发现的?”
姜承安说,“听说是一处古城遗址维修的时候发现的,具体是哪个古城不清楚。”
乔如意觉得自己一定知道是哪个古城。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乔如意拿过手机,拇指和食指抵着屏幕一扩,放大了最上头的那处屋檐。
“这是……什么地方?”她迟疑问。
姜承安面露无奈,“刚刚我也说了,你啊。”
但他也没不悦,反倒很有耐心地重新复述了一遍。“据说这里是个店铺,有本事进去的人可以向铺子许愿。”
乔如意喃喃,“心想事成……”
“对,心想事成。”姜承安微微提高音量,显得有些激动。
见周围人朝这边看,他又忙压低音量,“也不知道是真实存在还是画师的想象,当个茶余饭后听挺有意思的。”
姜承安说到这,顿了顿,又道,“你向来喜欢听这些杂闻,所以我就想着讲给你听。”
“向铺子许愿?”乔如意觉得哪里不对劲,问,“不是向店主许愿?”
姜承安,“说是向铺子许愿,是不是跟店主许愿不清楚。”
乔如意还想追问,但转念一想,跟铺子许愿不就是跟店主许愿吗?有什么区别。
再想看个清楚时,就听姜承安说了句,“到咱俩了。”
话毕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拉着乔如意起身。
他拉的是她的左手,被攥住的一刻,乔如意就觉得左手的手指头巨疼了一下,跟着就是一阵发麻,什么知觉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