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看着他,道:“好,老贼你听好了,我来说几个理由。”
在众人又一次怒斥之前,杨景抢先说道:“其一,你们说吴子衿闯了大祸,暂且不说这个说法究竟准确与否,先看看这件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周安乃是飞霞城中纨绔子弟,你们自然都知道,得知他看上吴子衿,你们又是如何做的呢?”
吴子雄争辩道:“那是为了子衿好!
周安虽然纨绔了点,但是嫁到周家去,肯定不会受委屈,日后一辈子吃喝不愁,这有什么不好?”
“嘿嘿,”杨景冷笑,“要说是真的好,只不过怎么不让你女儿嫁过去呢?
那周安人品行如何相信你们比我清楚,可是得知他看上吴子衿,你们非但不保护她,反而强逼她嫁人。
诸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可是好在哪儿?
你们想的,无非是利用这个机会攀上周家大腿,日后你们吴家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此乃愚蠢,不智,莫说你们能不能飞黄腾达,且说你们将家族的希望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你们这些堂堂七尺躯体的男儿,有何面目坐着,让吴子衿跪着?
此其一,不智。”
杨景止住吴子雄继续说话的冲动,道:“我还没说完。
其二,当日里吴振远父子随同周安来找吴子衿,那父子两人强逼吴子衿灌下春风不渡散。
此乃吴振远的亲侄女,吴子志的亲姐妹,对姐妹侄女尚且如此,对其他如何更是可想而知,而你们却不问其中缘由,只想着治罪吴子衿,其为不仁!”
杨景又踱几步,道:“其三,吴子衿父亲身患重病,本已不能行动,你们不顾兄弟子女之情,以此相逼,逼迫吴子衿嫁给周安,甚至不惜将两人赶出吴家。
我黄黄炎黄子孙,向来以礼治天下,人伦纲常乃是天道,你们不顾人伦做出来如此令人目瞪口呆之事,此为不礼。”
杨景嘿嘿又笑几声,这笑容在众人听来极为瘆人,他果然伸出第四根手指:“既然你们都已经将父女两人赶出吴家,为何又在祠堂里过问此事?
吴子衿今后是嫁给乞丐也好,嫁给皇帝也好,杀人越货也好,修桥铺路也好,与你们全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今日所为,是何理由?
此为不信。”
杨景又道:“其五,人是我杀的,吴子衿只是在当场而已,你们没胆子找我麻烦,只能找吴子衿的麻烦,欺软怕硬,窝囊透顶,此为不义。”
杨景嘿然冷笑,“似这般不信、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之长辈,吴子衿为何要跪?
天生万物,人而为长,盖因人或知礼、或知仁、或知义、或知智,或知信。
似这般人物,全然不知,与畜生无异,何必跪拜?”
尖嗓子的长老听完杨景的话,登时怒极攻心,指着杨景,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脸色忽红忽白,突然哇地喷出一口血。
众人惊慌,长老强行要留下,被两人搀扶着坐好,道:“好好好,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莫以为我们吴家是好欺负的,来人,先把吴子衿给我捆起来,再把这小子给我杀了!”
“慢着!”
吴子衿的父亲急忙起身,拦住众人,几乎苦苦哀求道:“子衿,你难道真的就愿意看着父亲死后入不了祖坟?”
吴子衿张张嘴,脸色纠结,望着杨景,似乎盼望着杨景能给她出个主意。
杨景叹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大家对于认祖归宗的渴望,宗族的力量几乎与宗门的力量相互持平。
被赶出家门,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令人羞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