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渡口,纷乱已经随着鳞龙的离去而稍微止息。
商旅羁留在两岸,担忧地远离水边,深恐再次遭到袭击。
江上幸存者们的哀嚎依旧令人惴惴不安,两岸的龙之国守卫脱光衣甲,再从那些南北汉子中雇佣来泅水好手,一齐下水救人。
人们得救上岸,依旧惊魂未定,回望江面心有余悸。
还有一艘受损严重的渡船在江上停摆,桅杆受损,水手在震动中受伤,船身也遭破坏,旅客大声呼号求救。
两岸渔夫船师纷纷划船赶到大船两侧,以绳索为攀援,将那些渡客救下来,满载人群,送往近瑞安尼亚的一侧江岸。
而在另一侧水滨,紫袍的祭司正在和埃利亚纳对峙。
“别这么大喊大叫啊。”
埃利亚纳讨好地说,“让大家人尽皆知我的真名可没意思,不然我为啥戴着面具呢?”
“你不应该在这里。”
紫袍祭司声音清冷,“我认识你,你是萨瑞斯特提拔的那个白露战士。
别想耍花招,就算你在炉岭的任务完成了,你现在也应该向贝纳铎指挥官复命,而不是潜回瑞安尼亚。”
贝纳铎指挥官脾气又臭又硬,和他打过一次交道此生足矣。
埃利亚纳玩味地想。
而眼前这个湿透的小美人,嗓音优雅,身材手感一流,跟她说一整天话也不腻味。
“啊哈,事实上,是萨瑞斯特祭司直接以飞龙密令征召我返回瑞安尼亚,你知道的,‘圣月’嘛。”
埃利亚纳笑嘻嘻地说。
“给我看密令。”
“销毁了,大人的真迹可不能随便留存,被人临摹去可就大事不妙。”
他耸耸肩。
“说谎!”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这样,游走于是非之上。
但你,亲爱的,我知道有些事情肯定不妙,比如……
今天的事……”埃利亚纳抱着手。
“……”紫袍祭司沉默。
“我说得对吧?
一条鳞龙袭击了大河渡口,破坏了一艘船,杀了大概……
五十个人。
这样的事故捅到上面来,我看,您恐怕是得一撸到底,从助祭重新做起,或者……
干脆踢出序列?
或者受刑?”
埃利亚纳按着脑袋,“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我记不太清啊……
我记不太清……”“我监守河道不力,是我的错,按照王国法律惩戒便是。”
“您说话真是有自信。
但捕蛇绳呢?
那根绳子是圣器吧,圣器圣器圣器……
就这么丢了,哎呀,这比五十条人命还重要呢,毕竟人非平等啊……”“你想干什么?”
她越听越生气,“我马上叫人来收拾你。”
“我可救了你的命啊!”
埃利亚纳夸张地大叫,“您这话真是伤透我心……”“……”“诶,不如我们合作吧。”
埃利亚纳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赶紧跑路,趁着黑袍祭司们赶来之前,去下游追那条鳞龙,把您的捕蛇绳带回来,有可能的话,压制掉那条鳞龙,这样岂不是将功补过?
最多让您多熬几年资历,总比从头再来好得多。”
“你明知道不能——”不能伤害龙。
“您下不了手,我来嘛!”
埃利亚纳开心地说,“我是个烂人,贱人,本来就是从死罪深牢里提出来的,再多一条罪过又何妨。
您可是堂堂紫袍祭司,别做这种脏活啦。”
“那条鳞龙的巢穴……”河流霸主的巢穴在大河下游,密布的河网沼泽之中,那片地区被小瑞安森林重重包围,林深溪险,鲜有人烟。
大部分鳞龙的体型并不特别大,约莫二、三丈长,但在一群鳞龙之中,偶尔罕见一种特别巨大的个体,颇受雌性的喜爱,体型雄壮,性情暴烈,品性傲慢,正如袭击渡口的那只。
亦即说是……
大鳞龙。
此时的希兰度观望着浑浊的水面,心情复杂,他仍然记得大鳞龙冲撞渡船时的宏伟身姿,宛如君临大河,居高临下,无人能敌。
——而他凭着一腔热血飞身冲上,未曾想过后果。
现在情况不一样,若是贸然下水,必定死路一条。
希兰度往后退,三两下习惯性上树,靠在树杈上思考对策。
鳞龙是水中的顶级掠食者,在炉岭希兰度也隐约见过它们中较小的个体,体格健壮,相当凶悍,经常会捕食在河流中洗澡或者捕鱼的氏民,是山中一大祸害,屡屡引来猎人们的携手绞杀。
凡龙皆祸,也只有在龙之国这样的地方,龙类会得到供奉了……
这条大鳞龙被自己重创,眼下应该在自己的巢窟中养伤,但圣山之锋……
被它拔出来了吗?
如果它在这片水潭深处,而圣山之锋也遗落在水底,那么对希兰度来说就是最不利的,他必须潜入深水,冒着被大鳞龙发现的危险找回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