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为之一肃。
看着曾经的小酒保满是邪恶狂热的表情,就算是脑子已经被混沌所感染了的贵族们也下意识的觉得脑中一寒,想要避开那个酒保如同实质一样燃烧的视线。
他们确实是想要永恒的生命,但是那也只是在自身还存在的前提下。
当自身不存在了,那么这永恒的行尸走肉也是毫无意义。
跟恶魔们做交易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人能够从那些恶魔的身上取得足够的利益,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从恶魔手中得到什么。
或许那群法师们能够做到这些,但是贵族们并不是法师不是么?
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保证恶魔们不会毁约。
事实上与恶魔做交易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过,但是下场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痛苦。
就算是再想要永生,在死亡面前他们依然是不平等的关系。
没有什么能够大过死亡的阴影,哪怕是永生作为**也是一样。
这群精明的贵族们不会把自己放置到危险的地方上。
哪怕是灵魂需要如此,他们也下意识的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莫德里奇俯瞰着下方那群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的大贵族在脸上绽放起来一丝冷酷的笑容。
他当然能够看清楚这群贵族们内心中攒动着的丑恶情绪。
那里面涌动的黑暗甚至有些不次于现在的他。
不过这群人还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一点,没有任何想要冒险的精神。
他们似乎觉得只要坐在家里就能永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万事万物都要遵循一个最基本的定律,有怎么样的付出才能有怎么样的收获。
这群被血统和荣耀蒙蔽了双眼的贵族们完全无视了他们的祖先在战场上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是想如同蛆虫一样继续苟延残喘的享用他们残留下来的荣耀。
这样的事情可以么?
当然可以,只要莫德里奇与那位先生愿意的话,这种事情当然是小事情。
但是相对的,那样来的很轻松的东西并不会让人珍稀。
所以他决定放出一点风声。
“各位同胞们,难道你们以为永生这种事情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么?”
莫德里奇站在讲台上一脸‘愤怒’的瞪着这些贵族,火红色的眼珠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失望。
似乎真心为这些同胞们感到悲哀与不值,让那些灵魂已经开始污染了的贵族们下意识的感受到同样的悲哀和痛苦,他们此时此刻仿佛在共享着同样的心灵一样,同喜同悲。
那故意散发出来的悲哀气质很快就将p;这些贵族们也开始下意识的反思自己的行为。
那种想要不劳而获的行为似乎有些确确实实的过分了点?
就算杀鸡你还要费杀鸡的力气呢,坐在家里面就能永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确是稍微过分了一点。
当然,他们仅仅承认只是稍微过分了一点而已,有点那么不太好意思罢了。
那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一定部分的金钱?
一部分的灵魂?
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如果太痛苦的话贵族们可是敬谢不敏。
他们并不喜欢那种太粗糙的东西。
莫德里奇自然是理解的。
所以他张开了手掌,对着贵族们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好好回想一下,我的同族们。
恶魔们真正需求的并不是那些浮夸的东西,而是只有一个。
自始至终,从记录开始到结束,他们所需求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东西。
其他的全都是为了衬托那个目标存在的附属产物罢了。
我相信我的族人们一定能够回想起来那是什么。”
手掌上缭绕起来暗红色的火焰,微微刺鼻的硫磺味道开始弥漫开来。
手臂上逐渐的长出来暗红色的鳞片,面孔也呈现出干燥皲裂的形态,瞳孔更是如同蛇一样竖直起来。
但是这就够了。
从那些贵族们顿时急促起来的呼吸来判断,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些。
形象?
状态?
那些东西怎么都无所谓。
在永恒的生命面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外貌罢了,这点牺牲谁都能做到。
更何况莫德里奇亲身表演了,他作为人类状态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异常的。
甚至还因此多了一点异样的,仿佛火焰一样正在燃烧着的诡异魅力。
这是一种恩赐才对。
所以究竟需要的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恶魔们需要的从古至今没有别的,他们需要的永远是人类鲜活的灵魂。
可是关键在于,没有任何人想要付出自己的灵魂。
“……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真的那么付出了么?”
贵族们不确信的看着面前仿佛正在燃烧一样的酒保,看着那手掌中的火焰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
但是出于谨慎,这群贵族们依旧是将信将疑的对着酒保发出了疑问。
“你真的付出了自己的灵魂么?
把自己的精神贩卖给了恶魔当做礼物,用自己的自由意志换取了永恒的生命,这只不过是成为恶魔们的走狗,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你真的肯为恶魔奉献出来自己的灵魂么?
你只为了永恒的生命就放弃了你接下来永恒的自由?”
“其实我倒是反而想问问。”
莫德里奇看着那个义正言辞但却目光闪烁的贵族,脸上露出来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确定了自己就是自由的?
我们难道不在帝国的束缚下生活么?
我们身上有着道德,血统,语言,自我等诸多枷锁。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自己是自由的错觉?
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自由,哪怕一次都没有。
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法师才拥有。”
轻蔑的对着那群贵族伸出了已经异化的手掌,残忍的揭开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在场的每一个人,乃至那些在王都的中央贵族,甚至是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受到一个最高等级的约束,被束缚住了一切的可能性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一个地方呆着。
所谓的自由总是对比出来的。
比那些被束缚在田地里一辈子的农民,他们确实是很幸福。
但是跟那些真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相比较呢?
他们那些渺小的梦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帝国法师团,法师之环,跟这些真正的至高者们相比,贵族们的梦想就像是水沟中的死尸一样腐烂又肿胀。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想象那个等级的人物真正想要做些什么,他们只是一步步的开拓着自身的道路,让世界万物都臣服在他们的脚下。
面对那样庞大的存在,贵族们又能做些什么?
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屠杀光整个城市,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荣耀都毁灭在朝夕之间。
他们每一个人所拥有的位面都比他们领地的总和加起来都要庞大,他们的仆从和走狗甚至能够操纵整个国家的流动。
在这种掌握了世界的团体面前,贵族们又能做些什么?
他们只不过就像是田野中的杂草,争取所谓的自由罢了。
“我们所争取的东西都是那群法师所不需要的东西,难道不是么?
他们在乎这些么?
他们理解这些么?
不,他们只是高傲在上面俯瞰着所有人,把我们当做杂草蝼蚁一样看待。
甚至为了我们不要麻烦他们特意制定一份报表,上面明确的告诉我们能做些什么,什么不要做。
这样的生活你们感觉自由么?
不,我是没有感觉到。
我只感到自己的生命如同囚牢中的金丝雀,我们的生命只是为了他们的观赏和爱好,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真正的存在意义。”
“换句话说,我们早就被束缚在固有知识的高墙之中。
那些被人工铸造的墙壁已经构成了我们常识的一部分,我们甚至在面对超自然力量的时候都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我们的观念早就已经被法师们所操纵,成为他们在天地这个棋盘中的一份子。”
“你这家伙……
快住嘴!”
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的老贵族惊怒交加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哆嗦着下巴上白色的胡须,脑海中被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惊慌所笼罩。
历史的记录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