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明白了吗守住第一波攻势,守住前三个小时,胜利就是我们的了。”辛博想不到好的结语,于是就这样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演说,但是至少他知道底下的士兵们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因为没有一个人像之前那样叫喊着逃命,至少每个人都握了握手中的剑,有些人甚至开始检查身上的铠甲,有的人戴上了头盔。无论情愿已否,他们已经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准备作战了。
辛博始终相信,一个战士,无论好坏,无论出身如何,在能看到胜利希望的时候都不会选择放弃尊严的逃跑。而自己所做的,就是给他们这种希望,并不是虚假的希望,只是选择性的略过了“守住城头三个小时”有多大的困难而已。
自己的士兵站上了城头,城下的敌军还算整齐的排成一个阵势听着他们长官的训话,由于隔的太远他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够感受到那边沸腾的热血灼烧了空气,在阳光下,他们的影子飘忽摇晃着,变得那样的不真实。
辛博的血液也逐渐热起来,他意识到他此生的第一战就要开始。
“向我靠拢”艾在战阵之中高喊着,马蹄踏过地上的一具尸体,暗色的鲜血溅起。
敢在战场之中如此叫喊无疑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何况艾是只身深入人群之中。
可是他没有死,死的只是敢于冲上来找死的人,连同那些敢在他身后放冷箭的人一样都变成了一具具逐渐变冷的尸体。可是艾还是那样高傲的喊着,第十四次喊出“向我靠拢”这样的口号无疑激励了未死的朔望会教众。濒死的,未死的,或者例死亡还很遥远的人们都看到了生的希望,陆陆续续的杀到了艾周围。
骑士们也因此挣脱出了这个泥潭,在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之后,重新在离敌人几百部远的地方结阵。
“盾,捡起所有可以用的盾牌”艾大喊。
朔望会教众们在重获了生的希望之后,又并不是那么的想失去它了,他们匆匆的在战场上收集着一切盾牌,破碎的铠甲,或者穿着完整铠甲的破碎的尸体。
在他们可以无视死亡,可以将死亡视作人生之路上的平凡一站,但是,那些都是在他们死过一次之前的事情了。直到艾在阳光中突然出现,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希望被人拯救,才发现自己对这世界原来还有那么多眷恋。
“准备”骑士们的长剑指天,骑士们的长枪架起。
“结阵”艾高喊,“结阵,锥形阵”
朔望会的教众们此刻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艾的命令。
光明骑士团的阵营中最后寂静了一刻。
“冲锋”吼声很快被整齐的马蹄声淹没。
“杀”
辛博手中的剑一个回旋,两个好不容易在城头站住脚的敌人摔落,变成了城墙下的两团肉泥。
事实上,这两团肉泥和那些没有登上城墙就摔落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不论是被落石砸死,弓箭射死,乱刀砍死,或者被辛博杀死的人,他们的结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从现实的角度上来看,他们都是一具尸体;从穿越时空的视角往回看,他们都只是宇宙间一粒不起眼的微尘;而从敌方指挥官的视角上看来,他们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三千人了,大人”
“三个小时,死了三千人,连城墙都上不去吗”不知道姓名的叛军首领吼着,
“把所有人都派上去让他们在加把劲。”
这个指挥官多半是工人出身,所以才会说出“再加把劲”这种完全不了解战争的话。
但是没有人能在经历战争之前就了解这些,即便是辛博也不例外。他之前对那一侧城墙的守军下的命令是:“死守,用尽一切办法,不要吝惜弓箭和石块,只要守住这三小时。但是,努力做出保留实力的样子,不要让敌人看出这是我们的全部兵力,不要给他们任何希望。”
他咬紧牙关,疯狂的冲着将要爬上来的敌人挥舞着手中的剑,看到了指挥官的勇猛,周围的士兵们也爆发出了活力,一下将快要冲上城墙的敌军全部杀了回去。
城墙下敌军的后方骚动起来。
“上预备队”辛博向后高喊,“敌人上预备队了,我们也上”
说完又返身杀回城头。
现在他终于明白:
战争中没有人能保留实力,也没有人能再加把劲,因为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着,他们不会为了随时可能失去的未来而保存实力,也不可能激发出面对死亡都没有激发出来的多余潜能。每个人都在每时每刻刚刚好付出他们所能付出的全部力量,这就是生命的价值。
“顶住,顶住”艾的命令一声大过一声,以一己之力维持着阵形不在奔马的气势中后退。
“杀”对面是雷鸣般的怒吼。
锥形阵的尖端马上就要迎上骑兵的冲击了。这种阵形避免了正面迎击骑兵的冲锋,可是减弱了骑兵对侧翼冲击力的同时付出的代价就是锥形阵的前锋会受到两倍的冲击。而一旦锥形的前锋被冲毁,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此时,单单是骑兵冲锋的气势,就已经让那些举盾的手颤抖的无法将盾握紧了。
“杀”一声惊雷般的大喝,几乎已经闭上双眼,等待着那致命的冲击的朔望会教徒,惊讶的看着那匹沾满斑斑血迹的雪白色骏马的四蹄以如此优雅的姿态从自己头上飞过,踏在了自己和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之前。
银白色的长剑缓缓举起,红色的火焰条纹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再次的鲜活的跳跃了起来。马的嘶叫,人的喊杀声都在瞬间静默了,只剩下无尽的狂风掠过他的耳畔,吹得金色的乱发在头后舞动。银色的长剑仿佛就那样举着,什么也没有切开,什么也没有穿透,但那火焰似乎愈烧愈烈,将银色的钢铁洪流生生从中间烧断。一人,一马,一剑,如同圣教神话中那可以分开大海的先知,劈开了光明骑士团的冲锋。
骑士们的长剑挥舞着,一点点的磨去了锥形阵的侧翼,但阵型的中央却在那团火焰的包裹之下丝毫无损。
生者刚刚有时间长舒一口气,还没来的及确定自己是否身在梦中,他们发现这人生,或是梦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钢水冲刷过的朔望会教众已经疲惫不堪,但光明骑士团被烈焰切开的两队骑士却丝毫无损的又合兵在一起,掉转马头,准备着下一轮冲锋。
叛军的指挥官亲手斩杀了两个逃兵,却依旧止不住溃败的颓势,强攻了三个小时却依旧没能在城头留下哪怕是一个据点,然后派去撞门的冲车和那一队人马已经全部留在了城门下的箭雨之中,但城门却依旧没有丝毫要被撞开的迹象。
现在,不仅是他身后目光早就游离开了战场而遥望家的方向的士兵,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叫做“哈拉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