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很害怕,但之所以还没有尖叫着往回跑,是因为对方的手正温柔地抚摸着猫咪那柔软的毛。
“小咪”
她怯怯地轻唤猫儿的名字,而不敢上前,而且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长辈忠嘱:遇到奇怪的陌生人要立即躲开。
“你的猫”
“”
幽灵忽然抬起头,露出稀薄的笑容,吓得莉亚赶紧后退两步。
“叫小咪”
幽灵声音还蛮动听的,虽然微弱,却不乏友好,即使面容模糊,可一双眸子在有限光线下仍晶晶发亮,让受惊的女孩深感熟识和亲切。
莉亚胆子大了一点。
长发幽灵轻轻拍拍猫儿的背脊,让它跑到女孩跟前。她的目光落到孩子手上的面包时,不由透出强烈的渴望。
粗面包的主人十分了解这种目光。
“你没领食物”
对方肠胃蠕动的微响回答了询问。莉亚松一口气:肚子会饿的,应该是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她也能感觉到那昏暗中的微窘。
“现在没得领了,你得等第二天一早。”
“”咕噜,果然饿得厉害。
“我还有马铃薯呢,面包给你吧。”
天真的善心记莉亚忘记害怕,往“幽灵”的方向挪了两步,诚恳地递出她啃掉一半的面包。受到鼓励,那长发“幽灵”缓缓站起,略略迟疑,终于伸手相接。莉亚这才看清,自以为是幽灵的人,其实更像乞丐。矮个子的孩子很容易就看到对方半截湿裙子下露出的脚很脏,可裙子破烂处偶尔露出的小腿却洁白而修长。
“莉亚”
“爸爸”
突然出现的男声让莉亚扭过头分心地看了看,未被接稳的面包掉到地上,长发幽灵连忙弯腰拾起,拍拍尘土就往嘴里送。
“莉亚,你跟谁说话殿下”
女孩的父亲令面包再次掉到地上。
“你您是丝罗娜殿下”
“”
“殿下、殿请留步”
发现对方听到自己的称呼扭头就跑,女孩父亲更肯定了女乞丐的身份。他两个箭步冲上前,拉住女子的衣袖。
也许是太久没进食,女子的肚子又响了一下。她惊弓之鸟般逃出两步,便一个踉跄,给人拉住。她把脸往头发里埋,尽量不让人看见,也不吭一声,只有被拉住的左手在湿衣服下轻轻地抖着。
“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
“可是小姑娘也别到处乱跑。你知道吗,将军府贴出告示,说是为了消除神的惩罚,必须把激怒神的元凶丝罗娜公主进行燔祭。每天八点后是宵禁,任何被发现与公主在一起或宵禁后还留街上的人,皆同罪论处。”
长发下的脸震了一震。
“你如果不快点走,可能会给人误当作公主捉去的。沿着北市大街向东的小巷,能通往最近的东门,那儿格灵的人很少。千万别往南,那儿是神庙,据说燔祭的话就会在那里进行。”
男人说完立即松开手,自由了的少女头也不回,撒开腿就朝里弄的深处跑去,踩在石质地面上的脚步声嘀哒嘀哒,踏到水洼里时,惊动了墙隙中的几只鼠辈,吱吱乱窜。转眼,少女便如穿越森林的小鹿,从夹道转角消失影踪。
“喵呜”
野猫小咪突然从莉亚怀中跃回地上,然后毫无留恋地朝老鼠方向追去。
“小咪”
莉亚并不关心刚才那个乞丐是否会是路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亲切公主,她只担心一会儿歌妮问起小咪来怎么办才好。
父亲拍拍女儿稚嫩的肩膀,叹了口气。
花见者诺顿
更新时间20081152:26:00字数:1117
乡下人主要是干农活,顶多是兼营一些手工艺,所以能读会写的人很少。不管成年与否,孩子们都不得不帮家里干各种活计。家中若是富裕,小孩才有空闲去读书识字。当然,有文化的人很少,神庙的侍奉者往往就是学识最高的人。万一某条村子没有神庙,他们的孩子多半只能骑着驴马到附近的城里上学了。
大树头村离最近的一个小城徒步有半天的距离,而且学费对家里也是个负担,所以村子的人很少有送孩子去学习的意识。斯诺维娜神庙屈指可数的女神官,一直是这条村子的文化老师,不需帮忙农活的孩子可以带着一些食物作为报酬,来找她们学习知识。
德里克斯铁匠家的么女露西尔,就是幸运的孩子。她姐姐成家后一直住在附近,经常过来帮忙干家务。年长的祖父母身体健康,即使父亲忙着接铁匠活计,两老都能帮上忙。露西尔长到十六岁还没有被迫出嫁的烦恼,仍然有空经常跑到神庙里找诺顿婆婆学习知识。
依丽娜还没有来到神庙前,庙里的神官年纪都不小,有午睡的习惯。小露西会在金药花开的季节偷偷溜进院子摘那些盛开的花朵回家做菜,兴致来时还会悄悄地跑到诺顿婆婆卧室的窗口边看她进行奇怪的举动。
这个诺顿婆婆自记忆伊始,相貌就一直像极萎缩的菊花,沟壑纵横,双眼长着翳障似的浑浊不清,视力不太好。可是,这个婆婆却是神庙里最奇怪的人。每年夏天,当其它神官午睡的时候,小露西总能发现她不时地在屋后的金药树下进行“冥想”。
实际上农家少女也搞不清用什么词来描述偷看到的东西。夏季天气总是闷热,还好树荫下除了浓郁的花香,还伴有甜蜜的凉风。偷摘鲜花的人蹑手蹑脚地从墙根的大树和花丛窥去,能看到瘦小的老人驻着很少使用的拐杖肃立树下,全神贯注地嘴里念念有词。当然,以她的距离是无法听清所念的内容,可是却还是很清晰地看到发生的一切。
明明是那样安静的五月,风甚至还未能吹动地面花瓣的午后,婆婆在地面一轮缓慢但熟练划写后,空气便开始呈现神奇的变化。这种变化仅仅发生在操纵者身边不盈两尺的范围,老人的衣袂和头发无风而动,即将与已经落到地面的玲形小花纷纷凭空飞舞,就像被未知的力量赋予了生命,绕着那个肃立着的老人,舞动出奇怪的轨迹,最后凝结成神秘的圈状符号把她围在中央。
微光因为树影的作用明鉴可辨,给菊脸添上神圣的光芒,不带半点阴霾。良久,那在自我世界沉迷着的老人,才摇着头,舒出长长一叹,仿佛每回都饱含了不满跟遗憾。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