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罗亚诺尼王子的事,不得不大力加强保卫力度,所以内廷开销都被压缩出部分去支付那该死的鲸脂。”这种抱怨最近在宫女间变得流行起来。
“米兹拉齐德安排的守卫仅是这种程度而已吗”
不习惯使用敬语的年轻猎人一直挺奇怪,为什么总有这样那样的机会,让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能找到空隙去完成他们鬼鬼祟祟的行动。
“你看,副官跟使团长分隔到上下楼,只派士兵守着大门出入口和房间阳台的下方。在里面走廊巡逻,这些守卫们也只会守住岗位,我们要跑到里面还很轻松自如。”
“希亚王子如棉絮里藏着的尖针,一不小心就会冒出来戳人。我只是答应帮他玩一场游戏。蹲下。”迪墨提奥踩着依迪肩膀,燕子般轻巧地跃到一个高度一般、门窗紧闭的阳台上,然后示意同伴赶紧上来。
“漏洞是故意造成的”
“一切只是为了真实感。”
“我不在的时候看来错过了不少好戏”
“闭嘴。”了解到无法与对方心心相印,也无法用眼神交流出更复杂的信息,迪墨提奥只好言简意骇。
装痴卖傻般的某人安静下来,而金发青年抽出蝉翼匕首,插到紧闭的落地琉璃窗中间一挑,顶起里面的闩子,迅速闪了进去。
看来真是轻车熟路呢,依欧迪斯赞叹道。
迪墨提奥经常不分昼夜、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亲王大使被软禁的紫苑附近。不管是监视还是小酌闲聊,他都不遗余力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这种存在感成功地变成一种信号,变成一种压力----换言之,哪天他只要让自己“消失”一段时间,那么被他监视的对象就能轻易地觉查到这种变化,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会抓紧时间办一些不欲人知的事情。
依欧迪斯很快明白为什么要叫这个做游戏。
就像他们安顿的外宾楼一样,这里格局也差不多。巨大衣橱嵌墙而立,迪墨提奥变戏法般的掏出钥匙,闪了进去,然后径直摸到衣橱里。
“百合苑的房间全都有这样的窥探孔”
依欧迪斯脸一绿。
“殿下的房间没有。”这种司空见惯的伎俩他当然会事先过滤。
巨大衣橱里面随便挂了几件似乎是窗帘的布匹,迪墨提奥在正面内壁往下一拔,一块木片滑下,露出很小的一个孔。
“----嘘”
“问一下,紫苑以前都住些什么人”两个大男人状似亲密地耳语交谈,相当别扭。迪墨提奥被对方呼出的热气古怪地缩了一下。
“离我远点。”
“都是男人怕什么。”
“我介意。”从五指山下抽出被压着的手,“这是他们从奥国皇族学来的坏习惯,宫廷内伴侣间搞的小把戏。”
“哦因此某人才不得不洁身自好吗”
“别把我放进你的龌龊想象里。”
依欧迪思悄然大悟般地又想起了什么,“刚才那钥匙哪来的”
“跟你学的美男计。”
即使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但金发青年认真的语气清晰可闻。听到同伴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
“你怀疑”
“不,名师自然出高徒。”
难道说,使团长或者副官所在的房间左右的空屋里,都各有装着窥视孔的衣橱了这种隐蔽的装置对方应该是不清楚的吧
“时间差不多了,副官来了。”
迪墨提奥让出孔上位置,自己把耳朵紧贴着橱面聆听。狭小的空间,依欧迪斯觉得彼此能清晰地触摸到对方已经压制过的呼吸与心跳,但仍然很难听清房里的内容。漫漫长夜,屋内两人的神情耐人寻味,但用堪国语组织的谈话内容听得一鳞半爪,很难称得上是情报。这样干的意义到底何在,他有点怀疑。
“当别人兴致勃勃地偷听时,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依欧迪斯差点喷了迪墨提奥一脸的茶:“你把好奇坚持了一个月。”
“不全是无用功。你看,王子的下落有了明确消息,可是这个亲王殿下好像没高兴太多的样子。听到他们说的消失没我一直想弄清楚这重复出现的主题是指什么。国王的窥探者们并不愿意分享他们的情报,我只是想索要一点报酬。”
“你不是已经计划好要出发去找公主了吗”
“你回来晚了,明天就是驱龙节,我后天再走。”
自从罗亚诺尼王子十五岁后,便开始与王兄希亚一起成为驱龙节篝火祭里表演祭舞的人。这个祭舞由十名勇士挥舞着不同武器围绕篝火进行,其实是个相当神圣的祈福仪式。英俊健壮的男子们要通过阳刚威武的形象,来取悦传说中驱赶了魔龙的斯诺维娜,同时纪念人们高举武器并肩作战的勇气,祈求着国运亨通、美满幸福。
小王子被掳还牵连了另外两名预订参演的人。表演祭舞者身家必须清白,外形也必须极好,而且据说还能得到女神最高的祝福,心里渴望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等等的好运。觉得多少是因为自己一行才给对方带来霉运,迪墨提奥补偿性地答应了希亚王子的邀请。
我曾饿着肚子
把芦笛自矜的吹,
人们嘲笑我的姿态,
因为那是我的姿态呀
人们听不惯我的歌,
因为那是我的歌呀
乐声悠扬轻袅、郁满深情,在首都大街上四处飘扬。
培利亚附近几个国家都流行吹管乐器,胜国跟柏国的特色是用七根长短不一的芦苇管扎成的芦笛,还有苹果木跟杏木做的双管笛,而堪国则是短小精干的竹制口笛,以及用奶油色的山鹰翅骨做成的鹰骨笛。
驱龙节第一天,金红的晚霞斜逸天边,全城居民聚集在王城前的广场,准备参加王室主持的篝火祭典。而在此之前的白天,满大街情绪高涨的人自发举办一些娱乐活动,例如演奏着芦笛,敲着土制的小鼓,载歌载舞。
“迪墨提奥大人穿着节日服装的姿态丝毫不逊于希亚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