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石敢当称做“书山”的人名为黄书山,在石敢当为道宗宗主时,黄书山就已经是旗主,而他的右腿则是在道宗与术宗的冲突中所伤。五十年前玄流分裂为道宗、术宗、内丹宗三宗后,三宗之间的纷争并未因此而中断,在持续不断的冲突中,玄流的实力日渐削弱。
除了黄书山、白中贻之外,其余十六人年岁都在三旬左右,石敢当是一个也不认识。
二十年的时光,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
伯颂适时将众道宗弟子引进南尉府中。
因为此刻坐忘城在为城主胞弟殒孤天行七祭之礼,所以南尉府只为客人送上了清茶素点。
相谈之中,石敢当发现白中贻显得颇为机敏,言谈得体,面对他这位“老宗主”时在恭敬之中自有其从容不迫,心头暗忖蓝倾城以此人为旗主,很有眼光。
虽然二十年来石敢当一直隐身于隐凤谷中,但对玄流道宗的情况却一直暗中关注,所以交谈中并不显得生涩。
但在言谈中,石敢当也留意到黄书山一直显得很沉闷,极少开口。石敢当猜测黄书山在道宗一定不甚如意,但这却也很正常,黄书山右腿被斩断之后,本已不适合留在旗主的位置上,是自己念他劳苦功高,才没有换用他人。
但二十年过去了,自己又早已不是宗主,了解黄书山当年的人已越来越少,即使了解,也会慢慢淡忘,只会觉得他早已不济于事,却还占着旗主之位很不识趣,如此一来,他的心境郁闷自是在所难免。
石敢当决定择一时间单独与黄书山细谈。
渐渐地,话题不知不觉中转移至卜城大军进发坐忘城一事之上。石敢当对坐忘城现在的境况颇为清楚,所以他想看看蓝倾城对此事态度如何,道宗是与坐忘城相距最近的武门,道宗的态度如何,对整个局势颇有影响。
但因为有伯颂及其他南尉府的人在场,若是直接向白中贻询问蓝倾城的态度如何,恐怕白中贻将不便措辞,石敢当正斟酌着该如何旁敲侧击委婉相问时,白中贻却已主动提及这件事,只听他轻咳一声,道:“我等今日前来坐忘城,除拜见老宗主之外,也为卜城兵发坐忘城一事而来。”
伯颂正端茶欲饮,听到此言,又将茶杯轻轻放下了,微微一笑,很聪明地暂保沉默。
果然,白中贻接着道:“道宗与坐忘城相距不过一日行程,可谓是唇亡齿寒,卜城与坐忘城若真的难免一战,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自明。此事关系重大,宗主得知老宗主在坐忘城中,大喜过望,一喜老宗主隐于世外二十年,今日重涉武界;二喜正好可以向老宗主讨得锦囊妙计,既可为坐忘城助绵薄之力,又可使道宗不至于陷入危亡边缘。”
“危亡边缘”四字让石敢当为之一震,疑惑地望着白中贻,心道:“此言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
白中贻苦笑一声,接着道:“术宗、内丹宗对我道宗一直虎视眈眈,自道宗得到九戒戟后,术宗、内丹宗更是念念不忘对付道宗,为此他们甚至摒弃了以前的仇怨,形成二宗结盟,道宗面临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石敢当还是第一次听说“九戒戟”已落在道宗,吃惊非小。“九戒戟”即是与“长相思”、“断天涯”齐名的四大奇兵之一,又是玄流最高权力的象征,历来为玄流宗主所有,但自从天玄老人死后,玄流三宗便分道扬镳,玄流内部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九戒戟”也不知去向,没想到现在已重回道宗,无论如何,这对道宗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没想到白中贻接着又道:“其实九戒戟一直在术宗手里,他们却诈称九戒戟不知去向,并口口声声诬陷道宗私藏九戒戟,引得内丹宗也一并仇视道宗。”
石敢当点点头道:“当年术宗的确一口咬定道宗私藏了九戒戟,嘿嘿我道宗乃玄流正宗,拥有九戟戒乃天经地义,又何必藏藏掖掖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狡诈”
伯颂见石敢当一脸愤色,心中暗笑,忖道:“老兄弟诸事豁达,但在玄流三宗的纷争上却无法突破樊笼,其实玄流三宗无一不是认为自己才是玄流正宗,这样的争执,永无平息之日。他能远离天机峰二十年,应当可以超脱于玄流三宗纷争之外了,没想到一旦白中贻提及此事,他仍是念念不忘旧事。”
白中贻也流露出愤愤不平之色,略略提高了声音:“老宗主言之有理,可恨术宗、内丹宗的人从不死心”
话未说完,忽听得一声冷笑,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清晰无比,众皆一愣之际,听得“咔嚓”一声,屋顶忽然破开一个窟窿,一道红影倏然落下。
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赫然是一个用竹节拼制而成的小竹人,高约半尺,有手有足,落地之后竟在地上翻起跟斗,弹跃之间显得灵活协调。
如此诡异情形让南尉府的人既惊且奇,见那小竹人仿若有灵性般灵动自若,一时都呆住了。
石敢当的心却倏然一沉
白中贻等道宗弟子亦神色大变。
石敢当大喝一声:“小心”同时双掌在扶手处一按,人已如一抹轻烟般掠出,却非冲出屋外,而是向小竹人所在的方向掠去。
小竹人亦于同一时间倏然弹掠而起,其速快不可言,气劲飞速穿过小竹人的诸多竹节,发出如鬼哭神泣般凄厉无比的声音,此声如具魔力,伯颂眼前突然幻现出一个狰狞魔鬼头像,挟灭世杀机向他悍然扑至。
“啊呀”伯颂一声惊呼,脚尖一点,反向倒掠。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嘶喊。
随即只听得“锒铛”之利刃脱鞘声响起,幻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魂甫起,伯颂只见石敢当手执一剑而立,他的脚下散落着几截竹节,显然,小竹人被他以剑击散了。
同时,一名道宗弟子痛苦地倒于地上,双手捂胸,殷红鲜血自指间不断涌出。
再看南尉府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惊魂未定他们的修为尚在伯颂之下,定是更为不济,连伯颂都心升幻魔之象,何况他们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散落地上的竹节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适,隐隐间总觉得有些竹节会突然弹掠而起。
白中贻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向石敢当道:“老宗主,是术宗的人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脱身离去的”
石敢当摆了摆手,将剑交还给一名南尉府府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