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见西侧围着的众侍卫一下子如决堤洪水般呈扇形散开,现出几个人来,正快步向外围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昆吾,此刻他双手横抱着城主殒惊天
殒惊天手脚无力地垂下,浑身浴血,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小夭脑中“嗡”的一声,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全身每一个毛孔似都在“飕飕”地冒着凉气,手脚一片冰凉,一个字也吐不出,眼泪却已夺眶而出。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苍白得可怕,连嘴唇也是苍白无比。
周围的乘风宫属众见此情形,大为担忧,壮着胆子道:“小姐”
小夭这才如被从噩梦中惊醒般一愣,随即悲呼一声:“爹”向昆吾那边跌跌撞撞地奔去。
她的双脚是那么的无力,让她几次几乎就要跌倒在地。她与昆吾之间不过只有四五丈距离,但她却感到遥远无比,她心中有难言的惊惧,惧怕虽只是咫尺之间,却会成为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天涯之隔
当屋中烟雾变淡的时候,包括昆吾在内的众侍卫终于见到了倒在地上的殒惊天
众侍卫一时却颇为顾忌,因为城主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若此时上前抢救城主,也许会促使那将城主击倒之人抢先再补上一剑,到时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城主殒惊天了。
可场中正血战方酣的双方中,一个是刚被坐忘城待如座上嘉宾的陈籍;另一方则是皇影武士,如此局势可谓扑朔迷离,即使众侍卫有心上前插手,也不知当以谁为敌,以谁为友。
而昆吾却隐隐感到皇影武士甲察、尤无几更可能是凶手,这一半是源于昆吾的直觉,另一半则是根据甲察、尤无几自出现后的种种举止推断昆吾能成为殒惊天的心腹,决非仅因他的刀法出众
他想到若说战传说是凶手,委实有些牵强,因为战传说是受城主殒惊天之邀而来的,城主还让他退出以便与战传说单独交谈,由此看来城主对战传说颇为信任。而甲察、尤无几却是不请自来,而且可以说是仗势长驱直入,大有不把城主放在眼里的味道综合种种迹象,昆吾作出了这种判断。
但无论真正的凶手是谁,至少此人还是希望能隐瞒事实,应不会当着诸多乘风宫侍卫对城主殒惊天再下毒手。想到这一点,昆吾当机立断,抢身而入,将殒惊天抱起,就在他抱起殒惊天时,横溢剑气瞬息间在他后背添了数道伤口但昆吾无暇顾及,微躬身躯护住殒惊天,如无比敏捷的猎豹般飞身掠出。
但昆吾却毫无喜悦之情,因为在他将城主殒惊天抱起的那一刹间,他感到殒惊天全身冰凉,根本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虽未能细看,但昆吾却已知城主凶多吉少。
脱离险境之后,昆吾一探殒惊天脉搏,已是无影无踪
城主殒惊天已魂归天国
昆吾顿时如坠冰窖,悲痛莫名
他的脸顿时扭曲得近乎狰狞,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似若一头要撕噬一切的猛兽
但,城主殒惊天已死,他竟不知是谁杀了城主在这一瞬间,城主待他的种种知遇之恩飞速闪过心头,使他的心痛至抽搐,痛得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就在这时,小夭跌跌撞撞地向他这边奔来,跑到昆吾身前,只看了其父一眼,悲呼一声:“爹”立时晕厥。
小夭的出现使昆吾本已失去理智的心突然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冷静
甚至比以往更为冷静
一种极为可怕的冷静
昆吾将城主殒惊天小心翼翼地放下,随后找来几个与他私交甚厚的侍卫,对他们低声吩咐了几句后,随即弹身向东向独成一体的楼阁掠去。
这座殒惊天用以处理坐忘城大小事宜的楼阁名为“华藏楼”,殒惊天以“华藏”谓之,隐喻极乐之意,亦暗含殒惊天要将坐忘城营建成一座真正的安宁的城池,一片乐土。
但他的心意未能实现,就已不幸被杀。
而此时这座失去了主人的“华藏楼”中,仍在继续上演着一场空前残酷的血战。
战传说以一敌二,虽未落败,但也应付的颇为吃力让他百感交集的是虽然此时“华藏楼”外必是坐忘城各路好手环伺,但却无一人挺身而出与他并肩作战。
但战传说亦知这并不能怨坐忘城的人太无情,而是因为尤无几、甲察的手段太阴毒,使坐忘城的人竟难以分清敌友。
殒惊天被昆吾救出的情形战传说与甲察、尤无几皆看在眼里,正如昆吾所预料的,甲察二人虽然担心殒惊天是否真的已气绝身亡,但却不敢借机再对殒惊天补上一剑若是他们胆敢这么做,立时便一切暴露无遗,到时两人将落得碎尸万段的悲苦下场
所以,昆吾带着殒惊天离去之后,甲察、尤无几与战传说一样紧张万分,只是甲察、尤无几所期盼的与战传说所期盼的正好相反。
偏偏外面却迟迟没有反应,甲察、尤无几心弦绷得极紧,几至极限
蓦地,外面传来一阵欢呼雀跃声:“城主醒过来了”
至少有八九个人同时振声高呼
其声清晰无比地传入甲察、尤无几的耳中,两人的神经一直绷得极紧,乍闻呼声,不啻于在他们耳边突然炸响惊天霹雳,对他们心神之震撼难以言喻。
两人心中同时想到:最担心的事竟真的发生了殒惊天既已醒来,那他们的阴谋毒计就立即暴露无遗。
纵是心灵强大如尤无几者,亦不由神色大变,剑势为之一缓
与之相反,战传说听得外面的呼声,却是精神大振,对方神色、心态的变化被他清晰地捕捉到了。
空前强烈的求胜欲望迅速充盈了他的整个灵魂
一声由内心深处迸发的大喝过后,摇光剑以让人叹为观止的方式倏然穿透尤无几的严密防守,如一抹咒念般飞速吻过尤无几的颈部
血光抛洒
连哼都未哼出一声,尤无几的头颅已应剑飞出而他失去头颅的身躯尚显得十分笨拙地向前迈出两步,随即如一只布袋般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