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湿气重了起来，月光只露出朦胧柔光，水汽在街道上弥漫。
都城今夜，分外神秘。
何青竹与曹琮并肩而行，往来人群随着天色渐晚而逐渐稀少起来。
街边家犬冲着路过野猫狂吠，猫儿从二人面前钻过，很快躲入了小巷中。
曹琮目光追随着那消失在阴暗小巷中的野猫，开口道：“手足都会相残，更何况异族呢？”
何青竹抬头望向天上月色，抿了抿唇。
“人心有时难以分清什么才是重要的，”她忽然感叹道，“都说神仙逍遥快活，但神仙更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唯有无意成仙的嫦娥姐姐，才知道自己思念丈夫，热爱人间。
大多仙人，都逐渐丧失了七情六欲，只有本是凡人的嫦娥终日为情愫与思念所困扰。
轻语每每路过月宫，都会上前拜会一下。
仙人都不理解嫦娥，轻语也不能全然懂得。
但与其他神仙不同的是，轻语愿意听她诉说那些失意与不得，尽管她不能一一领会。
“说的好像，”曹琮勾唇一笑，转头看向被月色笼罩的何青竹，“你是个神仙似的。”
何青竹眨眨眼，转头深深看向他，面容严肃不带笑，眼中似有答案呼之欲出。
风轻轻吹散了些水汽，不知是月色不再朦胧，还是她面庞更加清晰了。
曹琮见她长睫轻颤，眼中映着一轮弯月，连带着眼神都似乎带着一把小钩，叫人魂都快没了。
她眼中的坦**让曹琮面上的笑瞬间消失掉了，他心底逐渐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没准面前这个人，真是个神仙。
“我是神……”她缓缓开口，拖着长音，叫曹琮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官啊。”
曹琮面色一僵，许久之后，才哑然失笑，摇头向前走去。
“诶，怎么了，别走那么快嘛！”何青竹忙追了上去。
懒得再听她胡说的曹琮没再等她，大步走开了。
何青竹回宫时，见到自己院中一片灯火敞亮。
她皱了眉，快步走入，一眼瞧见站在屋子前的红豆。
“娘娘来了？”她小声询问道。
白日被吓得魂都没了的红豆此刻脸色还有些发白，一言不发地点点头，不敢在同她多说话。
何青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她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长命锁，锁上刻字还分外清晰。
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屋内坐着同样面色惨白的皇后。
但与以往不同，没了小鬼缠身，她身上的怨气早就消散了不少。
先前在长乐宫中，那死婴小鬼没有出来胡闹是因为有何青竹这个半仙在，但后来何青竹成了神官搬离了长乐宫后，那小鬼就开始缠着皇后了。
难怪，皇后的嫉妒竟会促使她走上了歪路，这其中也有那小鬼的助力。
不过，罪孽已然犯下，如今的皇后早就与先前不同了。
她抬眼看向何青竹，眼中神色复杂，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