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清了，是四哥的声音，我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这将他吓坏了，立马提着灯笼上前，将灯笼丢到一边，抱紧了我。
“怎么了小十九，谁欺负你了？”
“四哥，我好冷，我好饿，还好困呜呜呜……”
我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
他心疼我，将他身上的狐裘披在我身上，带着我去了御膳房，御膳房并没有现成的饭菜，他蹲在灶前生火，但显然他之前没做过，吹的自己一脸灰。
踩着板凳下了一碗面，捞出来的时候成了一团糊，他脸抹的漆黑，眼睛格外锃亮，将面端到我跟前：“快吃吧，热的呢。”
碗很热，连带着一起热的，还有我的心。
面的卖相并不好看，但在我心里停留了很久，之后我再没有尝过那种味道的面，但是怎么也忘不了。
我吃过之后就睡着了，听母妃说，是四哥将我送回去的，他还留在我屋里，替我将夫子要求抄的书抄完了才打着哈欠离开。
母妃不问宫里大小事情，但那日她沉默了很久，对我说：“九州，四殿下是好人，若是没有他照拂，我们日子比现在苦，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伤害了他，咱们是要懂得知恩图报的，知道了吗？”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母亲话中意思，只知道点头应和，母妃说的肯定是对的。
我真的好羡慕，羡慕钟离冲可以无理取闹的要四哥帮他做任何事情，而我大多时候只能蹲在一旁看着。
母妃怀孕了，生了个妹妹。
接连生下两个孩子，也成功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小妹出生的第六天，我娘被处死了。
我五岁，抱着梦涵在屋里角落，透过破烂的纸窗，看见雨幕中他们将母妃的尸体丢进了深井里。
宫里姑姑告诉我，日后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切勿与出众，要愚笨，才能避免被盯上。
“四哥，是不是当了帝王，才能活下去？”我找到机会就喜欢和四哥聊天，他总是不厌其烦，不管什么问题都会认真回答。
“不是啊，活着有很多种法子，成为帝王会得到很多，但也会失去很多。”
“四哥想当帝王吗？”
如果他想，我就帮他坐上去。
他含笑摇头：“我不想。”
那就我坐上去。
当帝王能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我忽略了四哥说的会失去很多。
会失去什么呢？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我十岁，商阳和钟离议和休战，需要派出质子，我在宫里并无地位，这样的事情无疑轮到了我身上。
钟离朝年长，他深知当质子意味着什么，要将质子生死置之度外，他不同意，他请缨自己前去，所有人都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只有他和妹妹了，他不能去。
商阳对待质子算不上多好，我每日都是宫里人嘲笑的对象，我给他们倒过泔桶，扫过茅厕，擦过地。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人，像是看到了我自己。
他叫商泽，比我年长几岁，在宫里众多嫔妃面前抬不起头来，任由打骂。
若说在钟离，还有钟离朝时时刻刻告诉我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到了这里，我的野心逃离了牢笼。
“想翻身吗？”夜晚我独自找到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