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对叶子锦有意，可这女人呢，这时候却并不关心大人是否受伤，反而于大人的死对头相谈甚欢，真是为大人感到不值。
凌苍梧正要朝着几人走去，阿紫的目光过于怨恨，叫他不禁停住步子，朝着她看了过去。
“阿紫。”
凌苍梧冰冷的声音，叫她顿时清醒过来，将眼中情绪压了下去，看向凌苍梧。
“在。”
凌苍梧从她身边走过，带过一句话，轻飘飘的，只轻轻经过了自己耳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逾越了。”
阿紫心头一怔，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这并没有消磨她心中的怨恨，反而陈酿发酵，愈发浓郁。
自己认识凌苍梧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敌她叶子锦一个外人？
就因为她是兰姨的孩子？
“今天将这事给说破了，之后见面，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行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景色是没怎么看，叶子锦心神不宁，心中还是忍不住思考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虽然料到戚大哥迟早会发现凌苍梧是他要找的人，也会发现自己和凌苍梧之间有联系。
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比起叶子锦的担忧，凌苍梧反而表现的要平静的多。
“早晚要到这天，该面对的还是需面对。”
“也是。”
叶子锦看了眼凌苍梧怀中抱着的叶梓，叶梓犯困，趴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今天长洲说的那番话，叶子锦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不至于与凌苍梧撕破脸皮。
面对凌苍梧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顾着盯着叶梓发呆，丝毫没留意脚下踩到一块青苔，脚一滑，人险些直接摔出去。
站在她身边的凌苍梧反应迅速，连忙将人一把捞住。
长洲几人原本跟在二人后面，见两人停下来，从他们二人侧面走下。
经过时候还要冷哼一声。
凌苍梧将人扶正。
叶子锦：“谢谢。”
“无碍。”凌苍梧转过头去，红了耳垂。
她原是想与凌苍梧说清楚，当时是以为凌苍梧对自己所说的喜欢，是因为愧疚，才觉得这段感情没有必要。
但话才在脑海中成型，就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说了又怎么样？难保凌苍梧心中真不是这般想的。
他对兰姨，也就是自己母亲的态度，恭敬敬畏，都是叶子锦对自己母亲所没有的。
话到嘴边，变成了询问：
“你与我娘是何关系？”
她刚不久才问了长洲，但长洲和凌苍梧不同，凌苍梧与她娘是同族，认识的时间应该更长些，了解的事情也就更多。
凌苍梧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我无父无母，出生在荒地，被族人循着气味捡了回去的。”
叶子锦从未听他提起过之前的种种，如此一听，心中更是好奇。
“虽同为族人，但他们并不欢迎我这个外来者。族人生长迅速，两天我便有三岁小孩一般高了，没人帮我，我就每日自己去爬树摘果子果腹。”
“一直这样过去了一个月，我见到了兰姨。她是族中圣女，肩负着族中生死存亡，常年要混迹在人群中，这次难得回来。”
凌苍梧想起了早年往事，再想到如今的物是人非，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她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一眼看见了衣衫褴褛的我，穿着不合身缝改过的衣服，将我带了回去。”
初见兰姨，她那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
又因为肩负使命，处处得体，倒比同龄人更为稳重，叫人忍不住想敬重。
回想起来，当初场面历历在目。
兰姨蹲在他跟前和他平视，笑问：“你没家吗？小孩。”
凌苍梧摇摇头。
“真可怜。”她蹙着眉头说这话的模样颇有些滑稽。
转而又道：“我还没养过孩子，你跟着我，我带你，怎么样？”
凌苍梧没有定所，不想随波逐流，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便跟着兰姨四处游离，不论是钟离还是邻国，不论是热闹的京都，还是莽荒北境，都有过他的身影。
也正事因为有了这样的历练，才叫凌苍梧接替了她的位子，年纪轻轻，接管了族人的希望。
代价唯独兰姨一人。
他黝黑的眸子暗淡，没有了光泽。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叶子锦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心中暗自思忖，凌苍梧比起自己，反而更像她娘的孩子。
能一手将人带大，对自己却不怎么过问。
虽然知道她有她的难处，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凡能对叶子锦多点关心，也不至于叫原本的叶子锦死在那日山坡下。
也不知这一家人能否在地下相遇。
这般说来，自己反而像是个欺世盗名的人。
叶子锦自问无过，却处处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