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了身子,将叶子锦邀进去。
九州自京都来,财大气粗。
云茶楼如今客满为患,定座都是按人头来的,他到好,一个人包了一张桌子,还处在茶楼的最中间。
其他地方摩肩接踵,唯独他这一块空出来,任凭谁来,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叶子锦刚才就是这般瞧见他的。
他桌上还摆着一份报纸,看封面上店铺图案,应当是今天最近的周报。
她拿过来看了眼,和周围人谈论的内容多半一样,几乎每张桌上都有一份。
即便没买的,也会在几桌之间来回借阅一番。
“欸,你们还记得古家的媳妇吗?她昨日夜里死了。”
“啊?就是霸占她媳妇家财产的古奇一家?”
“可不就是,他媳妇年轻貌美,因为怀了几次生不出个儿子,身子弱的很。”
叶子锦想起那个羸弱的夫人,不由的将两人重叠在一起,心里愈发寒冷。
手中抱着温热的茶杯,也还是遮掩不了心中的凉意。
“阿娘。”
叶梓看出她神情不对,小小的双手捂住她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捂暖她的双手。
九州方才也听的直皱眉,察觉到叶子锦的神情,顺势询问:
“为何死的?”
那边听这边询问,喝了口茶暖暖心窝,摇摇头道:“还不是因为古奇。”
“古家小媳妇身边的丫鬟,去给古奇说,小娘子又要去报官,古奇大怒,直接失控将人给打死了。”
周遭的人不禁唏嘘一番。
九州又问:“消息可靠吗?这样做可是违背了钟离律法的。”
那人听不得这种质疑的话,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我就住在他家隔壁,爬在墙上偷偷瞧了眼,那一地血啊,惨叫声啊,叫人晚上都要做噩梦。”
叶子锦捂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指甲泛白。
心沉入了底。
若是不曾相识,听到这种事情,也不免叫人难受。
更何况,她与那小娘子还有过一面之缘。
还想着,有凌苍梧的帮助,能够叫她早日脱离苦海,却没想到,直接葬送了她年轻的生命。
怎么能叫人不痛心疾首?
“若是当真和离,古奇肯定是要吐出一部分钱给小娘子的。”
“估摸是小娘子那丫鬟早就和古奇串通一气的,只等将这个消息告诉古奇,好叫他打死小娘子。”
“你且瞧着,若是古奇能安然几日,指定迫不及待的要将那小丫鬟给娶进门。”
“只是可怜了小娘子,众叛亲离,要知道那小丫鬟可是当初陪嫁的,和小娘子一同长大。”
“谁知道会养了个白眼狼,真叫人可惜。”
叶子锦听的心中一阵阵反胃,愈发觉得茶楼的气氛格外窒息。
“外面雨好像小了几分,我就先走了。”
叶子锦起身,牵着叶梓往外走。
来到门外,才发现雨根本一点没小,反而比刚才还要大。
但是出来后,外面的空气夹杂着几分雨落尘土的泥土气息,比在茶楼里又要好上几分。
叶子锦深呼吸了两口气,低声自语了一句:“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一开始不给她提那个建议,是不是就不会叫她香消玉损?
九州跟着她出来的,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听到她这话,却给不了回答。
随便拉了个人刚进茶馆的人,拿了他手中刚收好的伞。
“兄弟,借你伞用一下,待会还给你。”
九州将伞撑开,遮在叶子锦头上。
“走吧。”
叶子锦抬眸看他一眼,满眼疑惑。
九州嗤笑一声:“你可别想多了,只是顺路,我要去开点助眠的药喝。”
叶子锦弯腰将叶梓抱了起来,朝着雨中走去。
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清脆,啪嗒声不停。
“九州公子还有睡不着的时候?”
九州另一只手上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玉佩,“那是自然。”
叶子锦也没有在乎他这话的真假,到了药铺,叫丫丫给他抓了两味助眠的药。
九州没有多加停留,拿了药就走了。
下雨天前来看病的人也比寻常要少,叶子锦清点了一下这个月的收益,除去成本,净利润有个一百二十两。
而眼下,才一个月过去十来天,能有这样的收益,已然不简单。
“看来下个月要找个学徒来了。”叶子锦拨弄着算盘,计算着如果要招人所要花费的成本。
并不算高,等到时候学徒学顺手了,自己就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将店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尽数交给陈丫丫和学徒去做。
能腾出不少时间来陪叶梓。
陈丫丫擦拭柜台台面,骤然想到什么,看向叶子锦。
“子锦,不妨问问司辰愿不愿意来。”
叶子锦顿了一下,司辰是长洲的人,贸然讨要人,怕是有些不妥。
陈丫丫凑到叶子锦跟前,软磨硬泡:“他小子在安定居无聊的很,只要叫他,他肯定会来的。子锦,你就答应了吧。”
她哪里看不出陈丫丫那点小心思。
“他来了长洲也不定会跟过来常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