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一日前辈在城门处为我送行。”莫影起身拨弄了一下烛台内的烛芯，摇曳的烛火便在他脸上映照出跳跃的光晕，“你说祝我一切顺利，你说祝我得愿以偿……”
“那时候从我的母国传来的消息，是南国军队已经将齐国大半的领土收入他们囊中。”
“而作为主权国的北国对此却无动于衷。”
莫影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抬起眼尾看向黎槐，他说：“其中有几分是公主殿下的手笔呢？”
北国愿意收齐国为附属国，为的是其上供的珠宝美玉与特产钱粮。
而今已签下合约，照理来说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大国颜面还是既得利益，北国远也不应该对此坐视不理。
妄提还在这关键的关头，将质子莫影送回了其国境内，任由其身陷险境自生自灭。
这样的举动实在怪异，唯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当初北国的所作所为：在北国境内有位具有极高话语权的人推动了这一切。
她索求或许不是北国的整体利益，而是是自己的私欲。
但皇帝并没有理由拒绝她，因为被整个北国王室宠爱的伊桑小公主的分量远重于一小小的齐国。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明白我恨齐国，也知道你早就看懂我会做些什么。”烛火被莫影挑灭，他慢慢走到黎槐身边，“我的小公主。”
莫影明白从一开始，自己的每一步脚印都在伊桑公主的算计之中。
可越是如此，他的血液便越为之沸腾，黎槐对他的吸引力便越发致命。
“托你的福，一切都很顺利。”
他的声音逐渐沉下来，像是本就匿在深渊中的火光逐渐暗淡，只余下一汪幽邃的黑暗。
“你送了我那样的一份礼，我该怎样还给你？”
眼前阴沉沉看不清一切，黎槐却恍惚能瞧见双凌厉的眼直直注视着自己。
皇帝的寝殿内，二人清晰的呼吸声，与龙榻之上南国皇帝的呜咽声交杂在一起。
除此之外，整片空间静到极致。
“我杀他不仅仅是因为诅咒，不仅仅是因为他灭了齐国。”
“这南国的后位，是我给你的回礼。”
“我的前辈。”
“我的殿下。”
我生命的光，欲望的火。
……
南国皇帝死了，死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太子莫影承大统继位登基为王，并封原太子妃为后，太子府诸位姬妾也都封为宫中妃嫔。
黎槐是第一次穿上皇后制式的朝服，也是第一次手捧凤印携手一国之君受万人朝拜。
万岁声连绵入耳，莫影手心温度亦滚烫，黎槐眼底却如古井无波。
她望着莫影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南国天下，望着朝臣与百姓，好似在往一片荒芜与凄清。
繁华不过泡影，转瞬即逝。
“前辈，他做得到吗？”
莫影嘴角噙着意气风发的笑意，侧目看她，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