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都城建在旧朝废墟之上,一堵城墙隔绝了笙歌繁华与遍地尸骸。
黎槐是十五岁那年在北国郊野的乱葬岗中醒来,迷茫跪坐在尸骨与废墟之中,失去了所有记忆。
一双手向她伸来,划破了无边的昏暗。
“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人生的意义。”
她被这样一句话蛊惑着,亦步亦趋站到了组织首领的面前。
自那时起,黎槐人生的意义就是成为一把足够锋利的刀,成为足够有价值的工具。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记忆的起始点,黎槐望着这一片废墟残骸尸骨横陈,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如今内心的感受。
怀念?伤感?抑或是感慨?
都不是。
她的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片乱葬岗绝对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于组织有关于她……还有关于小暴君。
半夏跟随黎槐一路出宫出城,而后在乱葬岗前停下了脚步。她说:“娘娘,陛下有令。这一片区域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探索。”
“你要拦我?”
半夏却是摇头:“不,您可以去。陛下吩咐,娘娘可以做一切您想做的事。”
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黎槐笑了:“替我多谢你们陛下。”
……
正午的烈阳刺眼夺目,这样灼热的光撒进乱葬岗却好似一滴水落入浓墨,驱不散无边无际的阴寒。
穆白下了禁令,不许人轻易踏进这片区域。以故乱葬岗中的尸骸大多已上了年头,入目尽是累累白骨,辨不清面容。
黎槐循着记忆深处的牵引,驻留在了最深处的一小片空地处。
此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没有丛生的杂草,也没有堆叠的白骨,约莫能蜷缩一位孩童的区域内空无一物。
黎槐蹲下身,伸手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又嗅了嗅。
土地很是肥沃,也没有除草驱虫的药物掺杂其中。如此一来,这片空地多年杂草不侵便显得格外怪异。
难道是地下埋着什么?
黎槐双目微眯,准备徒手深挖仔细探个究竟,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落实自己的想法,就听见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
“小少主?”
黎槐心下稍怔:这么巧?
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忙于调查小暴君白月光一事的阿璇。
“怎么来这里了,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阿璇一把将黎槐从地上拉起,满脸怜惜又疼爱地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和土,“小少主一点不懂心疼自己,真是不叫人省心。”
黎槐无奈,她难道是什么娇娇小姐不成?
系统附和:【不叫人省心!】
黎槐:……
怎么这聒噪的小系统还跟着瞎掺和?
任由阿璇将自己上下摆弄,黎槐乖巧得像是展柜中的精致玩偶,直至阿璇停手,她才微微歪头开口:“阿璇怎么也在这里?”
那双眼清澈透亮,纯粹得犹如一汪清水。
阿璇心中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知道黎槐不是什么娇弱的主儿,但却仍打心底觉得这个人是该被捧在手心里的。
得知黎槐纵火远走那一天,阿璇在担忧之余还有些庆幸。她庆幸小少主离开组织这吃人的炼狱,也离开了这汹涌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