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只要一谈起唐毁,表情就会变得十分放松,她道:“互相喜欢啊,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就他那名声,在西域都不怎么好,你父母也同意?”
“他对我的好,谁都能看出来。”
柳臻算是明白了。
“最近两国的局势不太妙,西域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要不是午堂县闹呕吐病这一出,我搞不好也得披甲上阵。”
这事是沈枝砚一手造成的。
她有些心虚,弱弱地问:“你们,死亡的人数多吗?”
“废话。刚开始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整个城内都是恶臭味,那尸体,全都叠在一起,有的埋到后山,到后来埋不下了,就只能放火烧。死不死又无法辨明,好多人都是活生生被烤熟的,别提多惨了,还好圣女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们这午堂县,全部都是冤魂。”
这些经历,她光听,就能感同身受。
“我房屋旁边那矮房,一家八口,全死了。大儿子这些年刚赚了钱,说好了媳妇,二女儿也找了如意郎君,还有那老两口,都快八十了,一天好日子没享过,刚有点盼头,就走了,可怜的很呐。”
沈枝意把手指掐的泛白,不敢说话。
“虽说我就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普通老百姓,但,位卑不敢忘忧国。”
“自古以来,两国争霸也好,弱肉强食也罢,受苦遭罪的,都是平民百姓。”
柳臻看时候不早,怕楼下的人说闲话,一刻也不敢多留,关上门便离开了。
屋内的蜡烛被晚风吹灭,沈枝意来到窗边,等月光照亮大地时,她忽然看见有道黑影从探春馆的方向跑出来,等离近了些,才能辨认出来是位姑娘。
她心里一紧,思索片刻,还是追了下去。
一路来到偏僻无人烟的乱葬岗,她被冷风吹得头皮发麻,后背上全是汗。
该不会见鬼了吧。
远方连道亮光都没有,四周飘**着说不上来的臭味。
树影一晃,本就吓人的空地,就像是站满了披头散发的鬼魂。
“那个什么……你,敢问姑娘是否有心愿未了?”
沈枝意站在原地,不敢凑上去。
那姑娘不看她,从包袱里掏出来一根长绳,径直挂到树上,连头都不回,开口道:“黑白无常难不成还是女儿身?或者是我闯了你的地盘?别急,我自己会死。”
“……”
沈枝意有些茫然,又道:“探春小姐?”
她这才慢慢转身,借着月光,不难看出,是位实打实的美人儿。
“你认识我?”
“咳咳咳,那个,我们都是活人,你先过来,这白绫还挺吓人的。”
探春边说边打了个死结:“想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救人一命是吧,没有用的,我心意已决。”
“赵老爷糊涂,不明事理,你可别跟着他学,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大胆!我父亲也是你能随便说的?!”
沈枝意依然不改口,反而说道:“他都把自己女儿逼到这步田地了,我为何不能说?”
“你!”
“探春小姐既不愿意嫁,反抗就是了,何必拿性命开玩笑。”
她自己的家事,为何一个外人会如此清楚?
“你到底是谁?”
“我叫沈惠,是来午堂县走亲戚的。”
探春松开白绫,仔细打量她,说道:“反抗?如何反抗?他可是我父亲!”
“孝字为重自然没错,但愚孝,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