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白月仙举办的宴会已经结束多时,南天门外,有两家的车辇依然停在宽阔的马厩里,一南一北,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辆是花神家的车架,其上满是绚丽的花朵,每一朵都是不同颜色的炎晶矿石雕刻而成。常开不败,不论在什么样的光线下都能绽放最耀眼的光彩。
另一辆则低调沉稳得多了。暗沉的车框,四周缀着白纱,看不出一丝华贵,可驾车的却是地藏王的坐骑,听谛。便也一眼让人认出,是太霄的座驾。
花钦在等泽期帝君,而太霄帝君在等谁,她就猜不着了。她曾派婢女前去询问,可太霄帝君根本不见她,也不屑告诉她来意。于是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座驾上干等。
二人都有一种不等到来人决不罢休的气势。
夜半时分,月落西斜,司掌月宫的仙神都快要睡去,可花钦和太霄依然等在原地,半点要离去的意思都没有。
月神架着明月离去,夜色与黎明交汇之时天空最是暗沉,这时候,才看见一白一绿两道身影慢悠悠地从天上走下来——般若和泽期都不大记路,又迷路了,绕了一大圈才走到南天门。
花钦一眼就认出了泽期帝君。
三日前,她刚一听说泽期帝君接了帖子,便兴高采烈地准备了一整套的行头,可不想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遇着他。本以为他不会来了,下了南天门才从侍卫嘴里听说他已经上了天宫。于是,她便一直等在此处。她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可不曾想,他的身边依然跟着那个小仙婢。
四年过去,她依然那么普通,那么平凡,那么的不起眼。可就是那样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总是跟在如旭日般耀眼的泽期帝君身边,真是让她恨得牙根痒。
几乎控制不住的,花钦直接就冲了上去,冷笑:“四年不见,泽期帝君依然光彩照人,让人无法忽视。而你……也依然这般渺小。”她上下打量着般若,实在看不出她身上有半点优点,怎么泽期帝君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这个问题般若也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微笑地回禀花钦:“花神大人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自己很是不配,您在此处正好也好多劝劝帝君,让他早日想明白,好放我自由。”
绿意的回答让花钦很是意外。
听这话的意思,倒是泽期帝君不肯放手了?
泽期帝君面色如常,揣着手,不否认的样子就是在默认。他大方地承认就是自己不想放手,又如何?
可花钦就是不想他们在一起。泽期的工作做不通,她就找般若的麻烦。
花钦:“你如此无名无分地跟着泽期,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被他抛弃了,该如何在三界立足?”
般若还没开口,泽期便替她答了。
泽期:“不是无名无分,主要是她不想嫁给我,只要她点头,我随时可以以整个南陀伽耶为聘礼,整个六道鬼子为其送嫁。”
泽期如此说,花钦也无可奈何,虽然不知道泽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也只当是男人哄小女孩的那一套。又对绿意道:“靠男人终究不长久,今日他能以南陀伽耶为聘,明日就能将你扫地出门,迎旁人过门。女子活在这世上,还是要自己有本事。”
般若觉得她说得甚为有理,刚要附和,却听一空灵冷寂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那不可能。”
三人回头,就看见太霄一身银白大氅站在他们身后。他阔步而来,朗朗道:“若泽期敢有负绿意,我鬼蜮全境将集结大军,再次血洗南陀伽耶,至死方休。”
太霄话语冷淡,语调平缓,可说出的话却满含杀意,半点开玩笑的口吻都没有。让花钦很是一愣。
一个泽期帝君也就罢了,怎么就连太霄也为她说话?
她到底捡了个什么宝贝回来?值得两方帝君为她打架?
般若见了太霄,很是惊喜,但泽期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环抱着的双手也垂在了身侧,一副随时准备祭出手里剑的样子。
般若生怕他俩真的一言不合打起来,忙出来打圆场,笑说:“你们都是在说笑话,谁说我要嫁了?谁想嫁了?”
般若回身,望着花钦,道:“首先,我要感谢司花神君,是你将我一介凡人从人间捡了来。有救命帮携之恩。但就算我是个凡人,也不是每个凡人都像你一样目光短浅,以为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一个好结果。我就不求结果,我不赌未来,只图眼下的开心。我觉得我现在就过得挺好,就不劳花神殿下操心了。”
被一个小婢女这样一激,花钦哪里还有待下去的心情?
她只觉得这三人是拆不散、剪不断、理不清了,她能力有限,不敢蹚这浑水了!
素来注重礼节的司花之神连向二位帝君告退的规矩都没有,掉头就走。泽期和太霄也都没有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泽期甚至连她走了都不知道,只惊喜地望着般若,笑问:“不是每个喜欢都要得到结果……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了吗?”
“……泽期帝君真是解得一手好读。”般若冷笑,明明是在夸奖他,可泽期听上去却并不觉得开心,便也不开玩笑了。
花钦走后,泽期望着太霄,太霄望着般若,般若也看着太霄,三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显然太霄和般若有话说,可碍于泽期在,故而不好说话。最后,还是泽期先开了口,问太霄:“帝君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