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独占的资格,似乎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很快,太霄帝君又见到了十夜,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泽期帝君了。
泽期帝君一身白袍,光芒万丈,站在南陀伽耶的王宫大殿前,接受鬼君的召见。说是鬼君召见他,倒不如说是鬼君觐见泽期。
泽期帝君携六道对鬼蜮称臣,可他本人半点要称臣的样子都没有。敞开的大门,开放的入口,通通交了权,可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没有人会觉得其他人是君。
他已是天底下最耀眼的存在。白袍、白靴、白玉冠,如玉的面颊上,一朵璀璨的红莲,褪去了妖冶,斩断了愁绪,不再蹙起的眉头上只余下了高贵和不可一世的气定神闲。
这也是鬼蜮内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十夜。
他们一直当做宿命仇敌来对待的鬼王十夜,原来竟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还要光芒万丈。
他一点都不像在黑暗世界里沉沦数十万年的鬼王。他干净到人不敢与之对视。
小鬼君气场矮了三分,与他并肩而立还能分庭抗礼的只有太霄。
同为白袍,可一头银发的太霄配上银丝绣线织成的衣袍,在泽期面前就是没有那般夺目。他的光芒是温柔的、内敛的,如皎月般没有攻击性的存在。而泽期,便是如火般的耀眼,在地底也依然能像太阳一般盛放光彩。
太霄送给泽期帝君的贺礼便是一轮骄阳。是去三十三天轮值司的司日的神君那亲去求来的。
太霄:“南陀伽耶需要阳光,王舍城也需要阳光。”
泽期帝君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个太霄帝君说的不错。
以往南陀伽耶的太阳只不过是他布下的障眼法,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方设法弄一轮太阳来,大概是用以记录时间流逝与变化罢。但那确实只是假的。
而六道中,王舍城所在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要让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遍布鲜花。而鲜花开遍的地方,合该有阳光的存在。
他需要这轮太阳。
“多谢。”泽期帝君在整个朝会上,只说了这两个字。也只多看了太霄一眼。而后便不再见任何人。
他每日都在自己王舍城内栽花。穿着他们给的天帝赐予的朝服,挽起裤腿和衣袖,扛一把锄头,在泥土地里劳作。
王舍城,专门收留那些不愿离去,只愿在地底等候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的人。泽期帝君觉得自己跟他们不同,但似乎又相同。他们有明确的爱恨欢喜,有期盼和希冀,可他们也只能等。因为他们的爱恨欢喜永不会回来,就算有可能,也只是很渺茫的几率。
而他,明明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他只有当下。
而当下该做什么,他也没有什么目标,于是他闲来无事,便是种花。
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这花开得越茂盛,那王舍城魂塔塔尖上的巨蟒似乎就会对他微笑得多一分。
“您是不是看走眼了?本君每次经过,都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小鬼君偶尔会来巡视,盯着看了许久,没发现变化。
泽期固执地说:“她确实在笑。”
为此,小鬼君甚至找来了一百个画手,盯着这条蛇看,妄图记录下它的变化。可是在旁人眼里,它就是毫无变化的。
可泽期却固执地认为,自从王舍城有了阳光和鲜花,她的眼角,永远都是下沉的。而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
她变得不同了。
甚至连性别,在他眼里,都与旁人不一样。
他觉得“她”的眼里充满了欢喜与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