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霄拍了拍般若的肩膀，柔声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派十将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且少安毋躁，等无遮大会之后再议。”
“……好。”
“早点休息。”
“你也是。”
送走太霄之后，般若喝了好几杯安神茶，却如何都睡不着了。
加之殿外战火正酣，她索性不睡了，披了件衣衫，便走出了房门。
太古殿里冷冷清清。眼下王舍城的灯火已经连亮三日，三日里，大王子之位易主，百鬼王换血了一半。十夜带着全部的属下去修复百鬼图谱，重新修整军队，太古殿内几乎都空了。只留下一小队执勤的人马轮流守护太古殿外的安全，而内部则疏于防范，般若一路行来，一个人都没见到。
就在这时，突然间，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一阵玻璃器皿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个女声从东厢那头传来，在空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静夫人。
“你不是说过此举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过王舍城从来没有过举族齐办的盛典吗？为什么我做了这件事情，不仅没有带来利益，反而害得十夜连六道的管辖权都失去了呢？！”
……
“没有失去？！如何没有失去？！如今十夜被伏襄超越了阶位，现在伏襄才是往生六道中，权势最大，追随者最多的那个人！你不仅害了我，还害了十夜！”
……
“你欺骗了我！我不会再相信你！”
般若走到十夜的寝殿门口，就听见静夫人暴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静夫人一直情绪很激动，间或在砸东西。
可她的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清晰可闻，但与之对话的那个人却悄无声息。
她在跟谁说话？
般若虽然好奇，但她并有听墙角的习惯，正准备离开，这时，却听“嘭”的一声巨响，静夫人的声音变得恐惧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做，你放手！你……”
般若听到这里，无法袖手旁观，直接手上一运力，便破门而入，冲了进去：“你没事吧？”
“……”
寝殿里，一片狼藉。静夫人站在废墟里，一脸奇怪地望着般若。好像完全没料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间内所有的装饰物全部都被损毁，破碎的、爆炸的、被人从中砍成几节的，应有尽有。可整个房间里，一个完好的装饰都没有。就连般若曾经睡过的那张床，都四分五裂，根本不像一张床了。
除此以外，房里没有别人。
“般若姑姑，您有事吗？”静夫人好好地站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表情十分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显然，她以为般若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
般若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外面偷听她说话，只能皱了皱眉，道：“我听到里面有声音，怕你有危险，所以……”
“您听错了。”静夫人平静地打断她：“我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确定？”般若满脸狐疑。
这叫什么事情都没有？
般若四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虽然这里没有旁人，可这一片狼藉的寝殿却昭示着此前的不平静。
静夫人面无表情，做得滴水不漏，一点口风都不想透露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见寝宫的布置有些老旧了，想换一换，劳姑姑费心了，我真的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说完，她走到门边，打开了被般若撞坏的门的另一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累了，想歇息了，就不送姑姑了。”
“那好吧，如果您有事再唤我，我就住在西厢最里面。”
“我知道。”
静夫人一脸你是客我是主的表情，般若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毕竟，静夫人都说没事了，她还能说什么？
她的寝殿，她想如何就如何。哪怕拆了也无所谓。
但她走到门口，在经过静夫人身边时，这一次，没有看她本人，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影子上。
太古殿灯火辉煌，灯光自头顶照射而下，影子原该短且虚，可她的脚边，是一个长长的戴帽子的身影。就算全身笼罩在黑暗里，可依然能看出，那是一个男性的影子。
般若突然想到太霄说的，那个隐藏在她影子里的人。
他就是跟静夫人说话的那个人吧？
般若心中有了答案，便当作没有看到，径直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