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鬼君皱了皱眉，十分不解。
一个祸害千年的人，为什么要让她复活？
般若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根本没有死，又何来复活一说？”
小鬼君震惊：“什么意思？”
般若平静地开口：“我发现，他们其实不是被梵天净咒焚烧烬灭，而是被集体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非常可怕……非常、非常的可怕。只能说……它是我所能知道的最可怕的极致。”
般若满脸心有余悸，但并没有沉浸很久，她很快接着说：“但最终，我放弃了。因为，这个方法所带来的后果太沉重了，我没有办法承受这个后果。”
“什么方法？”
般若沉默了一瞬，道：“打开虚空之门，让虚境中的人通往现实。”
“什么是虚境？”
“虚境就是……”
一切不被允许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便将它们赶往虚空之境。
在那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光阴的流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没错，黑暗、邪恶，尤其是那些成魔的人，若无法根除心底的魔障，那么它永远不会消失。唯一消灭它们的方法，也只是表面上的，将它们暂时赶去了另一个时空。
那个被称为虚空之境的地方，才是梵天净咒的真相。
“这岂不是跟坐牢差不多？”小鬼君眨了眨空洞地眼睛，更加凌乱了。
西天佛陀，怎么可能将人囚禁？
他宁愿相信这些人因为作恶，而被降下了雷霆怒火，在怒火中灰飞烟灭。他也不相信佛陀也有超度不了的人，也有净化不掉的恶障。
“有时候，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保住大部分人的权益，也是善的一种。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虽然这个代价很大，甚至有悖于他们的信仰，但是，他们也不得不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其他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那现在有人打开了虚空之门？”小鬼君问。
般若点了点头：“很显然，这扇门，就开在南陀伽耶。”
那座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注意的方外小岛。
就因为不引人注意，相反，才是最适合的地方。
十夜，他打开了虚空之门，放出了古往今来所有业障魔物。
运气好的话，里面只有鬼母，可若运气不好……般若无法想象，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东西会跑出来。
一个鬼母足以让整个西天佛境为她苦扰千万年。
假若再来一个、两个……甚至十个、百个呢？
般若不敢相信，她在得知方法之后，连再见十夜的心思都绝了，可十夜却亲手打开了这扇门？
曾经跟自己一样，致力于创造人间美好、解救鬼母于危难的十夜，他不会不知道打开这扇门的后果。
这太平盛世，再不会如他所愿。这人间温暖、旭日朝阳，很可能因他而不再升起。
他这么做，还是当年那个翩跹白衣少年郎吗？
他可以恨她、恨太霄、恨所有造成这一切的，可是，他就因为这样，连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景也可以不要了吗？
假若鬼母伙同其他魔物一起出世，这世界上会有更多人跟他一样，从小就生活在黑暗里，终生不得见阳光。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所有的爱恨都烟消云散，一笔勾销。”
“从此以后，我们将是敌人。我们之间不谈感情，没有私仇，只有饿鬼道千千万万条生命的怨恨。”
“天地不仁。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三界所有人知道，卑劣的神灵无论费尽多大的心思，最终还是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黑暗，才是这个世上最原本的颜色。”
……
十夜声声字字，历历在耳。
可直到这一刻，般若才真的确定，十夜，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