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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1 / 2)

二人被一路追杀,至第一狱时,第一狱的战争已近尾声。

十夜的正规军由袭臣统领,虽然军纪严明,但调度并不方便,这会儿还没从下三道赶来。而他的骷髅兵则依靠他的力量而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不是太霄的对手。

太霄将六道众人赶出第一狱,三百多年来,第一狱重归鬼蜮管辖,众将山呼万岁,群情激昂。

也就在这时,般若背着十夜从城门出来。

不知道是十夜这几日太辛苦,还是被折磨得没有力气,一路都在睡,等睁开眼时,他们已经站在太霄的大军之前。

般若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直到看到第一狱口,太霄站在那里,才放下了心。

鬼蜮里谁都有可能背叛她,只有太霄不会。

太霄看着般若。目光镇定,带着如水的温柔。一如过去,他还是无颜时,每一次所望向她的眼。

“还会回来吗?”太霄问般若。

不知道为什么,般若头一次觉得,太霄的眼里有不舍。

她有些不明白。

般若咬着唇,沉默一瞬,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了。”

“是吗。”太霄默了一下,旋即微笑,让开了身:“那,我陪你走完鬼蜮的最后一程。”

太霄的军队没有人知道是从哪里来,它们不听任何人的命令,它们只听太霄的话。甚至不需要他发号施令。只要他心念所致,大军便随心而动。

大军如潮水般退开,给三人让路。

“太霄,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路上,般若问太霄。

“可以。”

“你都不问是什么,就答应了吗?”

“嗯。”

般若惊讶,十夜更是惊讶。

虽然他早就知道太霄对般若十分听从,但不管不顾的模样,还真是令人……不爽。

般若没有注意到十夜的横眉冷对,继续对太霄道:“我想拜托你,帮我取得黄榜。”

“黄榜在哪里?”

“孽镜台。”

太霄点了点头,说:“我会帮你拿到。”

“谢谢!”般若欣喜若狂,如今这样情势紧急,她也没办法拜托别人。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太霄了。

太霄淡淡地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说话间,他默不作声地靠近着般若,近到十夜觉得不舒服,想去踹他又觉得失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在背后瞪着太霄,希望他能识趣一些。

然而太霄就算感受到了十夜的目光,也并不打算退让。

这是他陪般若走的最后一段路了。

般若这一去,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往生六道一天不重现人间,鬼母一日不得解脱,她就不会回来。

他想好好再陪她走一段。

然而,这一段路,再长也是短。城门很快到来。

出去的大门近在咫尺,太霄亲自去为般若推门。

“帝君,不要!”这时,一袭皎月白军铠的女子出现。她从天而降,横亘在三人面前。

她的胸前还有猩红的血迹,正是刚刚被般若重伤的雪戈。

“帝君,她是鬼蜮的叛徒!而他是饿鬼道的鬼王!您当着整个鬼蜮的面放走二人,岂不是跟他们成了一丘之貉!”雪戈声嘶力竭,极力阻止太霄。

太霄却不为所动,执意打开了鬼蜮大门。

鬼蜮刚刚才在太霄的带领下将这扇门重新封印,现下为了送般若出去,很快便要再次开启。而每一次的鬼门关大开,都是会被记录在册。何时、何事、何人事无巨细,都会记录在案。

换言之,太霄为叛徒般若和鬼王十夜打开城门这种事,会被永永远远地记录在鬼蜮的功禄簿上。

他将遗臭万年。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雪戈用残躯挡在了太霄面前:“你这样做会丢尽自己的颜面!般若在拉您当千古罪人!您的帝君清名会就此毁于一旦,您真的不怕吗?”

太霄原本不想同她多说一个字,然而他在雪戈的眼里,看到了不计生死的代价。这种一往无前,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太霄有些悲伤。

这样赤诚又得不到回应的模样,他比谁都明白。

他亦是在此中煎熬。

太霄:“从前你们说我是般若身边的一条狗,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乃至今日我也不打算否认。你们……就当是如此吧。”

太霄并不想对雪戈疾言厉色地说话。

其一是身份不对等,没有必要。其二,他原本就是一个温和的人,不论是无颜还是太霄,他都不会大声说话。

如般若过去所教授的那般,能动手的时候无需动口。

玄金所制的大门徐徐开启,城门的辙痕留在地上,扬起尘土飞扬。

般若背着十夜提步就走,然而雪戈却无法眼睁睁地就此看着。

没有太霄的时候她伤不到般若,有太霄在此,她便是连般若的裙子都碰不到。

“既然无法阻止您,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您犯错。雪戈自知无颜面对君上,从此以后,我必不会再出现,来污您的慧眼了。今日只求以死明志,望君上三思!”

雪戈心一横,直接用尽了全部力气,一头撞向了城门。

血花四溅。

般若、太霄,乃至他们身后的鸠雮等将士,以及匆匆赶来的鬼君,都被这一幕给震到了。

唯独十夜耷拉着眼皮子,根本不关心这个人。

她死也好活也好,与他何干?

“走。”十夜催促般若。

般若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追击而至的鬼君,刚走出去一步,又退了回来,摸了摸城门下的雪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