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之前，般若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把这一切告诉十夜。但是当她真的说出口了，才发现这个包袱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
过去般若觉得天塌下来了也不过如此，但现在，她的身边有一个人坚定地跟她站在一起。对她说：“没关系，我帮你扛。”
十夜如过去他所承诺的那样，接受，并且承担下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难以接受，甚至……有些解脱的意味。就算这一切对他来说亦是致命打击，但得知真相的他，却打从心底里觉得松了一口气。不仅因为过去五千年的痛苦被重新赋予了意义，更是因为般若没有骗他。没有离开他。
并且，在他承受痛苦的同时，她的心也在跟着煎熬。
“不要再有下次。”十夜郑重地说。
“嗯？”
“我是你生命中，最应该相信的人，你可以依靠我。”
“所以呢？”
“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作主张。”
如果早一点告诉他，他跟她都不会受苦。
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生机树发芽长大。过去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生机树是般若丢下的一颗种子，也只有她才能真正唤醒生机树。
而生机树就算现在还无法代替鬼母，但不代表以后不能，这只是时间问题。他不介意再继续等下去。
一个五千年不够，就两个，三个。就算是十个，他也可以等。
但是般若，上天下地，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是被诅咒的鬼子，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只是没有感情的生育机器。般若，是唯一一个跟自己有感到关联的人。
她是他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他说什么都不能失去她了。
十夜伸出手，把般若紧紧抱在怀里。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无比后怕。他突然明白当时自己去跳生机树时，她的感受。她只怕也跟现在的他一样庆幸。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没有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般若也同样紧紧回抱住十夜。
她不知道十夜心中所想，就好像这一抱，就是最后一别。
不管是她还是他，他们之间，总有一个要为鬼母陪葬。这一别，只怕就是永远，再无重逢之日了。
般若的眼泪流进十夜的脖颈里，十夜这才回过神，松开了她。
“不要哭。”
十夜告诉她：“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哭。”
般若不解地望着他。
“如果要用你的生命去填补，我宁愿不救母亲。”
什么？
般若闻言，震惊不已。
她从来没想过，十夜会说出放弃。
“你的意思是……”
般若不敢相信，迟迟说不出话来。
“你想的没有错。”十夜点了点头，目光郑重而坚定地看着她：“过去我的人生没有意义，我真正需要负责的只有我的母亲。可是你出现了，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还有你陪在身边，你更需要我，你才应该是我第一位要承担的责任。”
般若眨巴着眼睛，明明他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可就是不敢相信。
十夜重复地强调着：“如果现在救不了母亲，以后我也总会想到别的办法。但不论是何种办法，如果救她需要牺牲你，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