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找不回来了呢？”
“不会有这个如果。”
十夜笃定地说完，般若却是神色一暗。
“那假如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呢？”
“不接受任何形式，除了这样……”
十夜拍打着般若的背部，然后顺着脊梁往下，勾勒出她匀称的线条，然后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他坐起来，含笑看着她：“我要你完完整整地陪在我身边，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十夜眉目突如其来的温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就连那如血的红莲印记都暗下，只剩那金色的流云，在温暖的灯光下交相辉映。
般若突然很难受。
这样温柔的目光，以后她是不是都见不到了……
“你又这样看我。”十夜鬓边的红莲突然泛起妖异的红光，猩红可怖，又带着一丝神秘**。
般若知道这是十夜情动时的表现，连忙想从他身上下来。
可是她越挣扎，越能感觉到他在她的身下变得坚硬，灼热如火……
“不、不行！不可以……”
般若慌了。
他们过去有过很多次，可是自从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鬼母，她再也无法用过去那种单纯的爱慕去看十夜了。就连他们之前最喜欢、最常做的事情，也都变得不快乐、不美丽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不要动。”十夜知道般若不愿意，不会再强迫她。
“这段时间你休息不好，精神状态很紧张，我不会在你不想要的时候强迫你，但是假如你再动的话，我就无法保证了……”
十夜说完，般若果然停止了扭动。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十夜身上，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十夜倒是无所谓的。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事，但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勉强你，你大可以放松。你需要做的，只是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让我时时刻刻地看到你，我都会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
“每一天都值得我去期待。”
十夜一字一句，真挚而诚恳，般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十夜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十夜其实也很无奈，摊手：“我也不想这么肉麻的，可是谁让夫人你近日心绪不宁，让我不得不给你吃几颗定心丸了。”
十夜牵着般若的手，温柔地说：“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三十三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忘川河水倾覆有我托着，你不再是一个人，明白吗？”
般若看着十夜，半晌说不出话来。
“明白吗？”十夜又问了一遍。
般若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就因为明白，知道十夜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都懂，将万事万物掌控在手里，才觉得他背负得已经够多了。
他自尸山血海中长大，从没有体会过骨肉亲情，就连爱情也是头一回。
而这一回……说是致命也不过分吧？
般若心揪着疼，好多次想开口，却还是说不出口。
她想给十夜的人生中留下一抹真正美丽没有污垢的一笔，只是那么一小笔，就可以。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的存在，也好过揭开那些遮羞布后，成为一块恶心的烂伤疤要好。
般若难受中，十夜缓缓道：“我已经请奏鬼母，将你我婚期定在月底，鬼母没有驳回，便是同意了，你开心吗？”
“婚……期？”般若不解，什么婚期？
十夜叹气：“你忘了吗？当时我准备给你一个盛大的典礼，可是你阻止了我。当晚我们就……”
十夜弯起眉眼，看向二人相贴的部位，意有所指。般若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回目光。
十夜正色道：“那时候凤冠霞帔还未制作完毕，如今都已经备齐，该给你的我一份都不会少，可好？”
般若全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有在十夜面前哭出来。
她只知道自己双拳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血肉都被翻起。
诚如他所言，就算她现在已经是公认的三王妃，就连鬼母都承认了她六道的身份，可是他们终究没有拜过天地。
她多想跟他像寻常夫妻一样，身披红嫁衣，嫁予他为妻。
可惜啊……
可惜。
般若平静了一瞬，才扬起了一个微笑，对十夜点了点头：“好啊！”
般若笑着答应了，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十夜没有察觉，想要亲她，她却扭过头去，拒绝。
十夜也不逼她，而是心情很好地翻身下床，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公务。
般若看着十夜一件一件里衣、外袍、绶带、鞋袜，看着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即将离开的背影，她突然就很不舍。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今天过后，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不存在般若这个人了。
“我走……”十夜剩下的一个字还没说完，便被般若堵在了嘴里。
般若赤着脚跑下床，冲到门边，扑进十夜怀里，堵住了他的唇。
十夜愣了一下。
然而二人的唇齿没有流连，一触即离，很快分开。
十夜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见般若飞速地关上了寝殿的大门，让他快走。
十夜没有多想，摸了摸嘴角，舔舐了她留下的痕迹，然后兴高采烈地出门去了。
而般若站在寝殿里，连站都站不稳，顺着门柱滑下，坐在地上。
她同样摩挲着自己的唇，然后用手指擦去了嘴角的津液。那沾染了十夜的气息的手指被她放在嘴里，轻舔、浅尝，直至再也尝不到他的味道，她才终于站起身。
她想，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可能是刚刚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可是，她也最庆幸自己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因为只一眼，她可能就会再次沉沦、陷入，然后就再也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