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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2)

鬼母十分神秘。她几乎从不离开魂塔,也从未出现在人前。十夜是唯一一个见过鬼母的鬼子。

而那一次相见,鬼母雷霆震怒,将他绑在荆棘山上,一绑就是五千年。

五千年来,她剥夺了他所有的地位和尊荣,让他沦为阶下囚。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她对他毫无感情,虽然占了母亲的名,却对他做着残忍无比的事情。

他原本是该恨、该怨的,但他在荆棘山上的那五千年,他看到荆棘女王的回忆。他深切地感受到,母亲之爱子,浩瀚深远如大海,无穷无尽。

他因荆棘女王而相信这个世界有亲情,有母爱。从而他也坚信,鬼母变成现在的冷血模样,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他寻遍三界,看遍古书,终于发现,鬼母其实不是一个人,她是一座城。

她因怨气深重,早已和王舍城融为一体,整座城就是她的身体。

他费尽心机找到生机树,希望倚靠生机树的力量与鬼母对抗,从而解放鬼母,让她真正能够解脱。这一想法在设想之初,几乎是天方夜谭,但到了千万年后的现在,生机树已经突破下三道,向着王舍城而来。

他的计划即将成功,鬼母也可以脱离肉身束缚,重获新生了。

般若听了之后,虽然觉得十夜的计划与自己猜测得相似,但对于鬼母本尊的震撼却是不小。

鬼母魔化之后,历经千万年,早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城?!

她的怨念,足以催生千万鬼子,替她作恶,真是令人咋舌。

般若:“所以,鬼母这次召见你,你要告诉她你的计划吗?”

十夜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可以?”

“大王姬死后,二道由冥珩接管。现在生机树已经生长到二道,等完全覆盖了二道,不由他阻拦之后,才可以。”

般若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陡然一惊:“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十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你说要带我见鬼母,其实只是为了转移冥珩注意力?让他一门心思盯着这件事,不会去管二道的动静?”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十夜赞赏地点了点头:“夫人说得不错。你可真聪明呀。”

“……”

般若毫不理会十夜浮夸的赞赏,知道他的用意之后,反而更加安心下来。

怪不得十夜这阵子优哉游哉地带着自己游山玩水。敢情他就算是游山玩水,也是在做戏给旁人看。

之前着急生机树的生长,现在反倒不急了,反正有她这个一身骂名的婆罗门主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引了去。十夜背地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十夜起床,吩咐宫人给自己穿衣。

一身黑色朝服,配以金文流云和莲花印记。黑冠上也点缀着流云莲花印,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垂顺下来。

般若这是第一次见十夜穿黑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过去的十夜是清冷高贵中带着丝丝妖异,今日一身黑衣,那一丝的妖异便在黑暗中大放异彩,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他不再像一个偏偏冷谪仙,更像是一位帝王。淡漠执掌苍生路。

“你平时都这么穿吗?”般若惊讶。

十夜摇头:“第一次。”

“第一次?”

“对。”

十夜淡淡道:“以往鬼母有吩咐,会直接用火笺传给我,但亲自召见却是头一次。她的命令直接下达到太古殿,想必其他殿也收到了消息,我不可不郑重。”

“冥珩他们也会去吗?”

“不清楚。”

其实十夜也很疑惑。

前几日才传了他要带般若觐见鬼母的消息,今日鬼母就单独召见。他也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他想,未必是坏事。

“你在殿里等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人都不要见,明白吗?”

“明白。”

般若点了点头,目送十夜离去。

十夜离开后,般若听话地待在寝宫里,连大殿都没有去。

她拿了一本医书看着,原以为自己不会见到旁人,却不想怀中的玉佩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袭白衣衣角划过,般若回头,就看见银发的太霄站在自己身后。

几十年不见,太霄容貌未改,但眼神却沧桑了许多。

他的眼中甚至布满了血丝,看着般若的眼神炙热而关切,还带着丝丝愤怒。

“好、好久不见。”般若被太霄眼神所惊,好像下一刻,他就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抽骨一般。

她当然知道太霄为何生气,般若十分心虚,眼神回避,不敢看他。

太霄甚少在般若面上看到闪躲。

他知道她从来都是坦坦****,光明磊落,心中完全不藏事。且对自己永远是从上往下地俯视,不会伏小做低。只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般若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她的所作所为,对不起鬼蜮,对不起黄榜,更对不起她自己。

连她自己都明白,他也不必浪费口舌再斥责。

太霄叹了一口气,道:“跟我回去,这一切我来替你承担。”

太霄会来此,定是因为听说了般若和十夜大婚,即将觐见鬼母的事。

鬼母其人,恶名在外,般若知道,太霄不会因为自己名声差就放弃自己,他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她的安危。

般若想过一万句太霄会骂自己的话,但是他不骂自己,反而说要帮她承担,倒令她不敢相信了。

过去无颜总会像个唐僧一样,孜孜不倦地在她耳边洗脑,告诉她这个不可以,那个也不行。但如今,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她陡然有了与他吵架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