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一字一句，字字肺腑。声声凄婉，却又带着不容人拒绝的笃定。
她的身躯在布满岩浆的四道恶劣环境映衬下，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但又让人觉得特别坚定，一点也不像在说大话的样子。
明明这些恶劣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来蹚浑水，这样的人，十夜再是冰冷，也无法推开。
他内心一软，差点忍不住就要答应她。
但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是现在。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
“先回去吧。”
十夜浅浅地说完，主动去牵般若的手，般若却用力甩开他。
般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拒绝我？不管是为了六道，还是与鬼母为敌，甚至与三界为敌，我都不在乎，你为什么愿意接受旁人的帮助，却不愿意接受我的？我究竟有哪里不好？”
十夜眼中闪过悲伤，然后是无奈，接着是爱怜。
“怎么会是不好？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不忍心把你拉下泥泞。我一个人在里面就够了，你何苦？”
“有你在的地方，不会有泥泞。就算前路一片黑暗，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到哪里都是甜。”
与鬼母为敌又如何？
与三界作对又怎样？
她如果要的是安稳，压根不会来到这里。
“我跋山涉水，跨越千年才终于能站在你身边，以后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就算粉身碎骨，百世骂名，我也不在乎。”
事到如今，十夜已经不想问为什么了。
他也无法拒绝。
只是，不是现在。
“听话，先回去。”
十夜不理会般若似逼迫、似哀求、似命令的语气，笃定地牵了她的手，将她带回了罗酆宫。
青藤玉树下，他们在凡间相处多年的小屋就伫立在绿意最温柔的地方。
拨开一丛绿丝绦，他们的小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在绿树包裹之中，甚至还有一个角落里，被挂上了一颗车轱辘大的夜明珠，一到白天，他们就会把它点亮。
倾城绿意下，他们像是身处在凡间。
般若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十夜身后，逼他接受自己。
但是十夜却始终隐忍，不理。
般若：“今天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罢休的。不要拿你身体不好、要休息了之类的话来搪塞我。我已经做好了跟你大眼瞪小眼到天亮的打算！”
般若站在十夜面前，抱着双手，看着他。
十夜一点也不生气，想了想，缓缓道：“我记得你在凡间问过我一个问题。”
“别想打岔，声东击西对我没有用。”般若抬了抬眉，猜透了十夜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而且，我问的问题太多了，记不清了。”
十夜微微而笑，不疾不徐，看着小院，自顾自道：“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去，却独独来了这里。”
对哦，为什么？
般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她不由自主地、突然地就站直了身子，想要继续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