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摆明了一副不管不顾，豁出去了的样子，反倒让盛怒之下的十夜无从再发泄。
“你真的这么想？”
“对！”
般若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
“……你怎么这么天真。”十夜看着她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复杂呢？”
般若没有再掩藏自己，也不打算再顺着他。
她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没好气地看着他：“你总说我天真，可是我觉得有时候恰恰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容易相信人不假，可是你，却是从来不愿意相信旁人，你只相信自己！你告诉我，你跟我，究竟谁更可悲？”
十夜苦笑了一下，无力反驳。
她说得没错，容易相信旁人也算是一种天赋技能，不是谁都可以做到。
但是他隐瞒却不是因为不相信她，恰恰相反，他是想保护她。
十夜：“你一定要知道？”
“是。”
“就算知道以后，明白我一定会为了生机树而牺牲，也要知道？”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解决？若真不能解决，我也不会独活！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了，我好歹还能陪你一起想办法。”
般若十分认真，十夜也很是笃定。
二人互不相让，最终还是十夜叹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生机树于我而言，于六道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十夜像是真的被般若逼得没办法了，就像她说的那样，与其隐瞒，不如坦白。
十夜直接抱起般若，跳进了生机树的黑洞中。
他们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层结界中，微芒之外，是无数向下伸展的根茎。诚如般若料想的那般，生机树的树根一直向下延展，经过了六道、五道、四道。
原本荒无人烟的下三道，有了生机树之后，天地都随着改变了颜色。
它们的世界虽然还是没有阳光，天空灰暗无光，但是生机树的树叶却渗透了每一个角落。让那些原本是漆黑的草地变得有生机。那些原本流露着黑色河水的地方，连河底都变得透明。
“这里居然变成了这样！”般若惊奇地看着p;宫家禁地，浮屠林中，虽然仍然是烟气弥漫，但从上向下俯视而去，能看到茂盛的密林，生机勃勃。
“鬼母知道这里的变化吗？”般若震惊道。
十夜摇了摇头：“下三道一直由我管辖，目前他们还不知道。”
世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放着二、三道的肥肉不去啃，而专心致志改造四、五、六道。原来是为了能让生机树没有干扰地向下生长。
十夜又道：“你毁了罗酆宫没有关系，那只是它露出地面的一部分。但只要它的根还在，它就能一直生存下去。总有一天，它向下延展根茎能渗透王舍城，而它的树枝叶脉能冲破诅咒，让往生六道回到人间。”
般若听了，说不震撼是假的。
尤其是站在三道的根部，向上望去，青藤玉树生机磅礴，大气凛然。
但越是庞大，就越显得他们渺小。
般若无力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是。原本我有很多年的时间去做这件事，但是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鬼母已经注意到了生机树。”
“什么？！”
“过去只是六道一隅的罗酆宫有生机，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罗酆宫出事后，她的眼睛已经放眼至下三道。她应当已经发现了生机树。”
“所以呢？”
“所以我只能加快进度，用自己献祭生机，使它快速生长，如无意外……我的生命能助它直接生长，到达王舍城。”
十夜说话间，看着般若。
这个“如无意外”里的意外，指的当然就是般若。
般若愣了一下，却半点悔过之意都没有。
“你要拯救世界我不管，可我只想拯救你。你拯救不了世界不能怨我，那是你无能。至于我……我只能说，我很骄傲自己能拯救爱的人。”
十夜惊讶地看着她，她半点躲避都没有。
“十夜，你不要再抛弃我了好不好？我也可以为你分担，替你承受！假如一定要以命献祭，我也愿意陪你，我只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