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的。”
十夜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而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太过疯狂，太过艰难，非死不可达成。
般若看出他的绝望。
她比他还要绝望。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般若乞求道。
“没有。”
十夜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但凡有一丝别的法子，我也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十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他的腿，最先与玉树融为一体。般若赶来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他们的相融。唯一的方法就是斩断他的双腿。
般若痛苦，但是不得不这样做。
般若安慰他：“法身没有双腿没有关系，你还可以千变万化，你有无数的肉身。我不会嫌弃你的。”
般若干笑，妄想缓和气氛，但是十夜却是苦笑。
“你别笑呀，这样的笑，怪瘆人的。”
般若接连道：“假如你实在自卑，大不了我也斩去我的，我们做一对没有腿的夫妻，我们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自卑，可好？”
十夜愣了愣神，倒是第一次在般若嘴里听到“夫妻”二字。
他们在凡间，以夫妻名义行走了几十年，大多是十夜在开玩笑，占她便宜。
她听得久了，渐渐原谅他了。然后她当真了，他却不承认了。
于是般若也没有再提起。
又过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在她嘴里听到这个称呼。
十夜内心一软，笑了笑：“我怎么舍得。”
“那你就好好活着！我好不容易才能待在你身边，我绝不会放开你了！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要是跳青藤玉树，我就跟你一起跳！”
“别想让他们留住我，他们留不住我的。我也不像你，这么伟大，可以为了世界放弃自己。而我帮助世界的前提是，你还存在。假如你都不在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般若坚定不移，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十夜愣住。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般若对自己的心情会这样浓烈。
“为什么呢？”
十夜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明明她该吃了自己的肉、喝了自己的血，就像黄榜所言。他们应该不死不休才对。
般若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闪躲。
她很想告诉十夜那一件白衣。
可是那又会再一次地提起那一段二人都不愿、不敢回忆起的“过去”。
般若瘪了瘪嘴，道：“喜欢就喜欢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爱上你了，我怎么知道当初为什么喜欢你？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十夜苦笑：“对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般若看到十夜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就难受，假如她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绝对不会毁了生机书。
他们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麻烦的事情。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般若十分难受，想要安慰十夜却无从下手。
十夜明白般若在指什么，轻轻牵了她的手，认真地告诉她：“不关你的事，现在我要做的事，不受你的控制，就算你当时没有毁掉生机树，也于事无补。”
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他只能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