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了么?”十夜不耐地皱眉,觉得无望实在是太碍事了。
没好鞋穿的时候走不动路,有鞋了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也太作了吧?
般若瞪了十夜一眼,他才有所收敛,咳嗽了一声,索性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以背影提示无望:你慢慢哭,哭够了再叫我。
谁知无望根本不舍得穿,她哭够之后,照旧拿了自己的手帕,将鞋子悉心包裹起来,放在了怀里,当作了宝贝一样。
无望:“仙、仙上,我不累了,我还可以走十天……不,一百天!”
十夜这下彻底无语了。
他为难地转身,目光透过无望,直接望向般若,无奈地摊手,求助现场观众:现在他该怎么办?
再送一双?
看她这架势,就算他再送她一百双,她也都会收起来当宝贝,舍不得穿的。
般若淡定地做了一个双手捧在后腰的动作,提示他:背她。
十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我这辈子就背过一个人。”
般若鼓励地说:“万事开头难,你背过一个,就可以有第二个,往后还有千千万万个。现在做准备,打基础,多练习练习不好么?赶紧的,太阳要下山了,我们今晚还没地方住呢。”
般若不耐烦地收回目光,开始寻觅下一段路途的方向,根本没把心思放在磨磨蹭蹭的他们身上。
随后用掷骰子的方式,很快选定了去路,便直接冲进了密林里。
十夜见状,不能再浪费时间,索性把无望一把扛起来。
没错,像扛麻袋一样把她扛在了肩上。
而不是像般若希望的那种,情郎背着妹妹,在田边野道欢快愉悦地散步的既视感。
无望的腰顶在十夜的肩头,一路颠簸中,快乐与幸福并存,痛苦与忐忑齐飞,让她叫也不敢叫,喊疼也不敢喊。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颠的,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满脸通红。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幸福致死的时候,十夜终于停下了。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三人在一座古老的城池前停了下来。
“好可惜啊,城门宵禁,进不去了。”般若跑得气喘吁吁,也终是没能赶上进城的时机。
“看来只能明日一早了。”
“那今晚怎么办?”
“老规矩,破庙。”
是的,又是破庙。般若也十分不解,这年头,庙宇为何多破败,每一座城的边上都会有破庙似的,人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没有信仰了?
般若感叹完,就去找遮瓦地,果然,在城外半里地就有一间小小的破庙。
庙就两间房,一个正殿,一个烧火院,正殿稍微大一点,可以容纳两个人。烧火院里大半是灶台,其余地方也就只够一个人转身。
“我睡烧火院,你和无望睡正殿。”般若说完,麻溜地从包袱里拿出简易薄被,往干草地上一铺,就要和衣就寝。
无望觉得般若这样的安排甚是合理,半点没有犹豫,转身往正殿走去。
十夜却是不满,站在门口不肯走。
“你还愣着干嘛?不困呐?你不困我困,走走走,别挡着我睡觉。”般若没好气地将他往外赶。
十夜还是不肯走。
般若皱眉:“你到底想干嘛?”
“我……”
十夜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想睡正殿。”
“不想睡?为什么?”般若这下完全不能理解了。
这无望刚作完,十夜又开始作?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那么能屈能伸,连猪圈都睡得香甜安稳。现下她大慈大悲地把干净整洁的正殿让给他们,自己睡满是黑灰的厨房,他还不满意?!
他是想上天啊!
“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不想睡就自己找根树吊死去,反正你们以前也是睡一棵树上的!”
“没……”
“嘭”的一声巨响,十夜的“有”字没能说出口,就被般若挡在了门外。
般若把那烧火院的房门给关严实了,眼不见为净。
因为白日走路走累了,所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一会,连鼾声都传了出来。
十夜站在门口,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很是疲惫已经休息了,也不好再打扰。
回到正殿,他看到无望已经给他铺好了床铺,制好了小枕头,并半跪在他身边的床铺上,显然在等自己就寝。
但是他看都不想看到她。
如般若所说,他在门口找了一棵歪脖子树,在树上又是睡了一整晚。
半夜,历来无梦的他还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梦境诡异,细枝末节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般若抱着玉夫,对自己说:“你和无望百年好合,我和玉夫早生贵子,从此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十夜也不知怎的,陡然就惊醒过来。
他的身上已经被冷汗打湿,风一吹,竟有点凉。
再一看,原来他已经掉在了树下,并且躺在了无望的怀里。
十夜惊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奴婢愿陪伴仙、仙上,不离不弃。”
意思就是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睡树上,我就守在树下。
十夜揉了揉眉心,缓了缓,终于认清现在是现实,不是梦境,于是立刻想要起身。却被无望阻止了。
“仙上,您刚刚从树上掉下来了,有没有哪里疼?我帮您揉揉吧?”
十夜拂开她的手,刚想说滚开,哪知“滚”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般若拿着条洗脸的抹布走出来,看到二人躺在一起,半点也没有觉得不妥的样子。
反而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微笑,仿佛在说: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