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薇扭过头，看着身边扭曲的树木。
“我听不到了，森林的声音。”
“这里明明是森林，但我却听不到任何森林的呼唤，就连树木都默不作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摘下兜帽，将那对尖耳朵暴露在空气中。
“蕴含于树林中的精魄，听我的声音！”
“我是母树之女，坠地的阿尔图谱，回应我的呼唤！”
她的身上有深绿色的波动绽开，灌入周边的植物之中，但摇晃过后，并没有任何一株植物回应她。
她僵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无言的戴上兜帽。
“……它死了。”
“这片森林，已经死了，它如同被大火埋葬，或者被风暴席卷。”
“但灰烬之上仍有新生，折断的树木还抽得新芽，可这片森林已经死了……完完全全的死了。”
“树木已非树木，土壤已非土壤，它已经被死亡侵占，化作冥河的沉寂。”
她半跪在地，以手轻触土壤，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为这片森林哀悼。
“愿你能重归母树的怀抱，阿尔图谱祝福你。”
言罢，她便重新起身，回头向着树林外走去。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劝你们也不要再往里走了。”
“这里面有什么，我已经无从知晓，但危险是肯定的，在充分了解之前，最好不要踏入。”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间，不过顷刻，这阴森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位老友。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种表情。”
陆峰叹了口气，虽然无法设身处地的感受她的悲哀，但任谁见了这一幕，都会与她共情。
“阿尔图谱……那是她的真名？”
林忆宁则有些哑然。
“你说什么？”
“她的真名……亚人会忘记他们在三岁之前的所有经历，除了这个——它们的名字。”
“每个亚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名字，这是她们一出生就知道的，乌小姐……不，她的名字，应该就是那个。”
“阿尔图谱。”
“但她始终自称乌雅薇……”
“没错，正是因为对养父母的敬重，她才没有拒绝那个名字吧……”
林忆宁望着那已经看不见的背影，语气中有些怜意。
“传闻中，森林就像是巫人的父母一样，会给她们自己的全部。”
“亲眼见到森林死亡，就像是见到自己父母死亡一样痛苦吧，乌小姐……我们难以理解，也无法宽慰她的痛苦。”
陆峰默然，看着这一片充斥着死气的土地。
乌雅薇……她是个温柔的女子。
但从小便遭受的异样眼光与极少的交流，让她无法似常人那般，与其他人友好相处。
或许她自己也发现了吧……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满面笑容的巫人或许更加可亲，但也会让自己身处险境，适当的保持距离，露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对自己，对他人都好。
但当自己血脉中的悸动在面前展露时，任由谁都无法克制心中的悸动，乌雅薇也好，阿尔图谱也好，她能保持没有在这两个人类面前落泪，就是作为巫人的最大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