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回在书店门口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又是憋屈，又是害怕，还夹杂着些许愤怒。
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又变白……就像是打翻了酱油瓶子一样。
纪婉清也不搭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柜台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明是笑着的，店小二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最后只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两叠宣纸是吧？客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去……”
“劳烦小哥了。”
听到这句话，店小二的身子明显一僵，顿了一刻之后，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逃也似的跑到书架后头去了。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
这女子可不像她表面这般柔柔弱弱，还是赶紧把她打发走了。自己可不想跟她再多做纠缠了。
反正最后吃亏的……肯定不是这女子！
罢了罢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位小姐，您要的纸，一共二两银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瞧这女子一副农家女的装扮，没想到还挺舍得花钱的。
他还以为上一回，这女子把那两锭银子拍在柜台上，只是虚张声势呢。
唉，不然自己也不会载个大跟头了。
纪婉清没多说什么，痛快地付了钱，淡淡地扫了一眼店小二，便出门去了。
“客观您慢走！”
结果店小二反倒客客气气地把纪婉清送到了门口。
直到看到纪婉清坐在那位大叔的牛车后头，走远了，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怎么觉着，方才这女子的爹，一直在狠狠地瞪着自己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腰。
明明已经好了许久了，此刻却依旧觉得隐隐作痛。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牛车后头。
“爹，您瞧见了吧？那店小二今日对我可是客客气气的，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呢。所以既然咱们占着理儿，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就该挺直了腰板！”
纪元平闷闷地应了声。
心想也是啊……
都是人嘛，都是肉做的。管他是什么来头，管他家里是当官的、还是做大生意的。
不都只有一条命吗？还能长生不老了？
跟自己一样，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他也不是怕，就是觉得有些尴尬。
看来，往后这性子得改一改，不然人家总觉得他露了怯，这可怎么行呢？
纪元平叹了口气，听着身后女儿嘴里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面色也渐渐缓和下来。
下午，尽管农活繁重，纪家人依旧挤出了一个时辰，去老童生那儿上课去了。
回来的路上，纪婉清琢磨着，自己本就有基础，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学习，差不多已经基本掌握这个时代的文字了。
虽说在写字这方面是差了写，但也够用了。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从明日起，就不去老童生那儿上课了，没想到身旁的妹妹却先开口了：
“姐，我心里想着，从明日起，我就不去先生家进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