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老爷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听李忆说,你们一家子是从北地来的?原先是青州人士?”
“回大人,是的,草民一家是从青州过来的,一路上跋山涉水数千里,花费了数月,才走到了咱们陇州。
多谢知县大人体恤百姓,咱们一家才能在这富庶安宁的地方扎下根来,不必再经受战乱之苦!草民要替所有的北地百姓,谢谢知县大人您!”
说着,纪婉清便当机立断地弯下身子,准备给知县大人磕几个头。
面对这当官的嘛,少不得得吹些彩虹屁了。
其实不仅是当官的,只要是人,大概率都喜欢被人拍马屁。
你想啊,若是你旁边有一群人,他不光整天夸你,还夸得非常有水准、非常好听,你说你心情能不好吗?
你会不会高看此人几分,有什么好事会不会也先想着他呢?
入乡随俗,该跪的跪、该磕的还得磕。
“不必了。”唐大老爷眼神一瞥,掌柜的便很机灵地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纪婉清。
“婉清姑娘,咱们家老爷说不用就不用,您还是坐着吧!”
“多谢知县大人,多谢掌柜的!不知知县大人,今日唤草民过来,有何贵干?”
纪婉清也不推辞,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了。
唐大老爷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正色道:
“你前些日子,给咱们福源斋想的那几个法子,甚是巧妙,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今日叫你来呢,除了感谢你给咱们想了个好法子,另外,还得叫你再帮咱们一个忙。”
“大人您尽管说便是,小人必当竭尽全力、为您解忧。”
纪婉清抬起头来,从容不迫地说道。
“近来,咱们陇州来了一批贵客,我作为陇州本地的父母官,自然得好好招待这些贵客。所以,这方方面面就得考虑周全了,不可出一丝差错,要叫那些贵客都舒心了……”
唐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摸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小指上的玉环。
可那黝黑的眼眸却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泉,散发着阵阵寒意。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婉清姑娘?”
纪婉清一愣。
贵客,从北地来的吗?
那这知县大人的意思就是说,为防止不断有人上门挑衅他的底线,他干脆筹备个宴会,直接把这些人给镇住?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当官的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他们这些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还想着如何在蛮子刀下躲过一劫,想着吃饱穿暖、好好过日子……
这些当官的,反倒在这儿斗起富来了,这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
可自己能说吗?
纪婉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
“大人的意思,草名自是明白。不过,若是想让这些贵客,真正领悟到咱们府上的一片心意,就不能仅仅从菜式上下手了。”
“哦?”唐大老爷突然来了兴致,他想听听面前的农家女有什么高见。
“大人,宴会是设在咱们府上的,自然是要这让这些贵客,身心都体会到咱们老爷的心意了。不仅要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还要满足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耳朵,他们的鼻子,还要让他们时时刻刻感触到……”
纪婉清忍不住笑了。
不就是炫富吗?